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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只是左邊的路比右邊要多拐兩個彎,差不多要多花半天時間。

  他正要循著右面那條大道走,心中倏起一念:「河朔雙劍既說過前面還有卡子要阻攔,不如走左邊那條路,或可避過許多無謂的麻煩。」

  這一想,他立刻改向左邊那條道路奔去。

  要知道他寧願多走些路,卻也是極對的理由,蓋他無法猜測出「死神教」還有些什麼人物在等他,若是一些功力不凡的魔頭,他縱然不怕,但一耽誤的話,又何止於半天?不如還是多走點冤枉路,比較穩當一些。

  哪知方走出兩裡路,目光一掃,前面路中,在星光下,出現一大群人影,靜靜地站著,像是等侯什麼。

  鄭雷大吃一驚。

  黑夜荒道,這批人靜靜地等著,不是在等自己,還會有什麼好事情。

  他想不到本來要避一避,卻反而碰上了。

  這刹那,他一轉念,覺得對方人數太多,救人急如救火,何必多惹麻煩。目光左右一掃,方欲三十六策,走為上策,驀地,一陣蒼老洪亮的笑聲,飄傳過來:「鄭少俠,老夫等侯你多時了,哈哈哈,你想走麼?但這一走,豈非把『彩衣門』昔年的聲譽,丟得乾乾淨淨。」

  正提足真元的鄭雷頓時暗暗一震!

  相距十餘丈,在黑夜中,對方竟能把自己的企圖看得清清楚楚,這份心計與功力,實在高的怕人。

  「花衣死神」怎會網羅到這種高手?

  他暗暗吃驚了,但是對方既已說出這種話,自己還能走麼?

  他暗暗一咬牙,覺得萬萬不能走。遂放棄了遁避的念頭,長劍唰地出鞘,仗劍迎了上去。

  十餘丈距離,一掠即至,待他腳步站定,已看清路中站立的這批人,為首的是個老頭子,乾瘦枯癟,身高僅五尺,活像一塊乾癟的朽木,穿了一身赭色短衫,拿了一根旱煙杆,雖然貌不驚人,但一雙眼珠,卻精光炯然,猶如秋陽閃電一般,令人不敢逼視。

  顯然,剛才發話的就是這個老傢伙。

  在這枯瘦老頭身後,參差地站著八個手執兵器的漢子,個個懷著無比的敵意。

  那枯瘦老者此刻見鄭雷被話扣住,哈哈又一笑道:「對,對,這樣才不愧是個人物,老夫喜歡的,就是像你這種少年英雄。」

  鄭雷冷笑一聲道:「區區並不喜歡像你這樣的魔頭爪牙,閒話少說,報出姓名,若要阻止區區趕路,就吃我一劍,識相一點,就乾脆讓路。」

  枯瘦老者不但不怒,反而大笑道:「妙!妙!老夫活了七十多歲,還第一次聽到有人敢對老夫這麼說話,小夥子,你要問老夫姓名,何不看看老夫這根旱煙杆,老夫姓名就在這根煙杆上。」

  說著把旱煙杆揚了一揚。

  鄭雷一怔,凝神一看,只見那根旱煙筒烏晶晶地閃光,那只煙鍋,像小碗一般大,四沿突出兩塊鋼片,煙鍋圓圓的一面,赫然是一個豹首,猙獰怕人,頓時想起一個江湖上久已不曾聞名的亦正亦邪人物,「豹子神槍叟」鄺二。

  這位鄺二昔年以手中這旱煙管,當作槍使用,僅僅使了一招,敗了黃河兩岸十八名劍道高手,使得武林中人人震驚,譽為一龍一豹一虎三位絕頂凶煞人物之一。

  那是三十餘年以前的事,自那次後,卻久不見此人影蹤,想不到竟會在「死神教」中出現。

  鄭雷暗暗吃驚著,口中忙道:「原來是鄺老前輩,晚輩倒是失敬了!」

  「豹子神槍叟」呵呵大笑道:「到底是彩衣門鄭昭烈之子,眼光還算不錯,現在知道了老夫名字,還想不想闖一闖?」

  鄭雷立刻作色道:「鄺老丈威名雖重,但竟在『死神教』下當爪牙,聲譽已墜,晚輩今天不論生死,也要闖上一闖。」

  鄺二大笑道:「罵得好,一甲子來,尚沒人敢在老夫面前說句重話,看來你小子像有點真才實學,對老夫不畏不懼。」

  鄭雷目光一掃道:「晚輩此刻對時間極為寶貴,前輩與身後那些人若有意賜教,就請一齊上。」

  這次鄺二哇地怒叫一聲道:「小夥子,你把老夫看成什麼樣的人,憑老夫的身份,要宰你還會叫別人幫忙。」

  鄭雷冷冷一嗤道:「死神教中什麼樣的人都有,前輩雖聲譽崇高,不會不照江湖規矩,可是一入了『死神教』,晚輩就無法不疑心了。」

  鄺二仰天狂笑道:「小子,看來你對『死神教』怨仇似乎頗深,這點老夫倒有些不懂了。」

  鄭雷劍眉一皺道:「老丈無須要懂,現在應該動手了。」

  鄺二呵呵笑道:「好,好,就這樣,你只要能破解老夫一招,老夫就讓你上路,否則,哈哈,老夫就只能把你留下了!」

  鄭雷仗劍微退一步,道:「那就請老丈施為,區區領教高招。」

  鄺二搖搖旱煙袋,道:「且慢,未動手前,老夫還有幾句話問問你。」

  鄭雷默不作聲。

  鄺二接下去道:「你究竟上哪兒去?」

  鄭雷淡談道:「去祁連山。」

  鄺二點點頭道:「祁連山,嗯,不算遠,去做什麼?」

  鄭雷自思決瞞不住對方,冷冷道:「討藥!」

  鄺二皺眉道:「你受傷了?」

  鄭雷冷笑道:「老丈似乎是明知故問,若是晚輩受了傷,怎還能與前輩動手?」

  鄺二搖搖頭道:「我剛才所說弄不懂的一點,就是你為什麼不顧死活,為別人冒這個險?」

  鄭雷哈哈長笑道:「士為知己者死,義在前,不反顧,這正是俠義英雄本色。」

  鄺二嘿嘿冷笑道:「說得倒是好聽,但老夫並非不明白這些大道理,而是不明白你怎會與你父親作對起來了。」

  鄭雷心神一震,脫口道:「老丈這話是什麼意思?怎會提起家父?晚輩正不知他老人家的下落,難道他……」

  鄺二呵呵一笑道:「不錯,令尊與老夫可說是同事了,你要不要見他?」

  「豹子神槍叟」突然提起鄭雷父親的這番話,使得鄭雷心神大震!

  這刹那,父子骨肉之情,在鄭雷心頭急遽地升起,他情不自禁地脫口道:「家父現在何處?」

  鄺二朗聲一笑道:「令尊就在本教總壇中。」

  鄭雷聽得神色一變。

  這情形本在他意料之中,可是驟然證實這個消息,也使他不禁心神緊張起來。

  鄺二卻像早已看清了他的神色變化,話鋒一轉,接著道:「小子,你別慌,令尊在本教中,一切好好的,職務而且在老夫之上,所以老夫想,你或許一時之間,不知道真實情形,所以變得與你老子作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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