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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綠衣麗人卻接著道:「閣下是說深山中有豺狼虎豹?」

  鄭雷不覺玉面飛紅,連聲道:「是的,區區正是此意,姑娘竟不怕嗎?」

  這一次,那綠衣麗人並未回話,只是伸手扶了扶腰際的短劍,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動了一動,蛾眉略略上揚。

  這分明是說,憑腰際的這柄劍,並不怕有什麼豺狼虎豹!

  鄭雷右手大拇指一伸,握拳道:「原來姑娘是武家的高手,真乃失敬了!」

  綠衣麗人似乎是微微一笑,雖未出聲,從眼角眉梢可以概見。接著緩緩地道:「高手之獎,實不敢當。不過對付一些野獸,自信尚足以求生,如果遇見了歹人,那歹人的武功修為又像閣下一般,我就只好甘拜下風了!」

  她說話的聲音,雖然悅耳動聽如同黃鶯九囀,但是,那種俏皮的意味,卻十分深長,甚至於連鄭雷的武功修為,也沒有逃出她的慧眼。

  鄭雷一時窘住了,只好呐呐地道:「姑娘!你……你走了眼了!在下……在下並沒……」

  綠衣麗人這一次可笑出聲來了:「哧!相公,既然迷路,我卻可以指點,由此出谷向南,就是出山之路!」

  她說完,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雙目四下眺望,真像是欣賞山光水色的遊人,腳下也緩緩地向北走去。

  鄭雷悵然若失,他忘記了口渴,目光遙遙追蹤著綠衣女子的背影。

  此時,他明知這女子必有蹊蹺,絕不是為了遊山玩水而來,但是,苦在先前自己不該說是迷失道路,而那女子又明指出向南才是出山之路。

  壞又壞在那女子是向北走,自己若跟了上去,深山曠野,孤男追蹤一個寡女,她若搶白幾句,自己何言答對?

  追,事實不相宜。

  不追,鄭雷卻不願失去這唯一的線索。

  誰知,鄭雷的心念不過就是這麼一轉,也不過是刹那之間的事。

  綠衣麗人的倩影,竟然不旋踵之際已不知去向地消逝了。

  鄭雷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雙手揉了一揉,哪裡再見得到半點影子?

  「咦,見了山精鬼怪?」

  他口中嘀咕著,長身上了潭邊一棵高入雲表筆直的杉樹。

  極目四下可看數十丈遠近,也沒發現一絲影蹤。

  若那女子不是精怪妖魔,這轉眼即逝的快速功力,鄭雷也自歎不如。

  因此,他站在潭邊如癡如呆,不由重重地捶著自己的頭,懊喪地道:「太傻!太笨!怎麼把這唯一的線索當面給錯過了?」

  鄭雷又想:「也許這綠衣姑娘就是晉城所遇『彩衣老者』或『紫羅蘭』二人中一人的同伴,也在尋找『三足天蟾』的下落。」

  如果揣測的不錯,真可說是失之交臂了。

  想著,忽然有了一條妙計,暗忖:「這姑娘若真是遊山玩水,一定不會再來第二次,這裡若是『三足天蟾』出沒之地,那姑娘若是尋『三足天蟾』而來,說不定等自己走了之後,重又回來。我何不躲了起來,看她是否再來?」

  他自以為得計,沮喪的心情頓然改觀,就在潭邊洗了個臉,喝了些水解渴,才在附近找了個既能隱蔽身體,又可看清潭水的地方,打坐行功,療治咕咕雷鳴的饑腸,恢復奔波的疲勞。

  功行一周,精神大振。

  但是,鄭雷切盼著的綠衣麗人,芳蹤未現。

  空山寂寥,松風鳥語。

  鄭雷仍舊枯守著,希望奇跡發生,那綠衣麗人能再來。

  夜,又已隨著落日來臨。

  新月一鉤,斜掛樹梢。

  不知是由於鄭雷心有所驚,或是那綠衣姑娘的人太美。

  月水濛濛之中,鄭雷好像忽然發現那綠衣姑娘又像日間一樣面對飛瀑,悄然佇立,神態畢似。

  他不由大喜過望,趺坐之式不變,平地提氣而起,疾撲向前,口中叫道:「姑娘!皇天不負苦心人,你真的又……」

  撲通!

  倏然一個寒噤,原來是一種幻覺,月色如畫,星光眨眼,哪裡有那綠衣姑娘的影子?竟眼睜睜地做起「醒時夢」來了。

  「豈有此理!我是怎麼啦?」

  鄭雷自己問自己,抖抖雙腿上的水,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回到原來隱身之處,雙腳被水浸濕,其冷如冰。

  這一夜,他眼前晃來搖去的,竟都是那綠衣麗人的倩影;耳中響著的,也全是她的甜美之聲;腦中,翻來覆去的,全是那雙會說話的眼睛。

  幾次,鄭雷趺坐開始行功,但都半途而廢。

  因為,總是真氣初聚即散,神不守舍,心有別鶩。

  就這樣,眼巴巴地熬了一夜。

  直到東方破曉,他才瞌眼勉強鎮定下來,重新打坐養神。

  日上三竿,晨霧盡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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