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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南宮亮呆立當地,淚水再度泉湧。

  他望著淒涼的夜色,心中激動地喃喃道:「外公,我不會辜負你的期望的,只要我活下去,我一定要拿住元兇,為母親洗刷清白,為何伯伯、陳叔叔報還血仇……」

  口中說著,星眸中射出一片憤恨而堅毅的光芒。

  接著,他用手擦乾眼淚,一聲清嘯,向來路飛馳而去。

  他身形剛剛離開,林中忽然閃出一個黑絹包頭的蒙面怪客,看裝束正是剛才暗算他的人。

  只見他閃著詭譎的目光,望著南宮亮的背影,口中發出一陣陰森而得意的冷笑,喃喃道:「只怕你活不下去呢……」

  身形飛飄,已向南宮亮身後躡蹤而去。

  南宮亮不知有人跟蹤在後,他一口氣奔出十里,轉回獒屋,天色已經大亮,於是投宿略進飲食,又繼續向關外出發。

  每天,他總要拿出盛著母親鮮血的瓶子,加一點鹽,拜上一拜,這是他激勵圖進的憑依。

  現在,懷中的黑石六角形指戒,又變成他尋求絕藝的希望。

  他抱著強烈復仇的意志,急趕三月後,終於出關到了長白。

  時間已是除夕。

  沿路可看到人家正忙著做糕過年,喜氣洋洋,他心中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心酸。

  往年此時,自己不是有一個溫馨的家嗎?

  在愴涼中,他漸漸拋離了人群,走近了綿亙千里的峻嶺。時值隆冬,長白山是一片銀色世界,白色的山嶺,白色的樹林,灰白色的天空,令人仿佛感到這世界變得特別單調而淒涼。

  「絕魂嶺」的地點,南宮亮早已探聽明白,但一進入山區,倏覺氣氛異樣,右左不時出現一條條人影,向絕魂嶺方向飛馳。

  南宮亮心中陡然一驚,忖道:「時已除夕,如沒有什麼要緊之事,誰還會往人跡罕到的地方跑,難道這裡發生了什麼變化?……抑或又是為我而來?」

  自在隴西道上遭遇暗襲,差點命喪魔掌之後,南宮亮已如驚弓之鳥,眼見附近不時出現武林人物,頓生警惕。密切注視著四周動靜。

  嗖!嗖!二條人影,在左前方飛掠而過,消失於雪地之中。

  南宮亮劍眉輕皺,心中懷疑!

  這些武林人物,又好象並非為自己而來的啊!

  他急欲查明緣由,腳下不禁加快起來。

  山路回迂,坡度漸高,行過三個轉彎,越過二座松林,驀見五丈距離之處,正有一大一小兩條人影,橫掠而過。

  南宮亮俊目閃光,微微一瞥,心中倏然大喜,高呼道:「任老前輩!」

  呼聲中身形一劃,橫截上去。

  那二條人影聞聲似乎一怔,陡然停住身形,現出一個紫衣少女及一位面目清秀的老者。

  正是馳譽江湖的三府一觀中的江南任府,「銀鞭飛龍」任不棄及其愛女任巧君。

  南宮亮飄落一旁,施禮道:「想不到前輩也來關外,晚輩這廂參見。」

  任不棄見是個英俊少年,臉上神色愕然,道:「小友是誰?」

  「難怪前輩不識,晚輩即是在隴西道上,蒙前輩出手相救的南宮亮呀!」

  任巧君深邃的秀目陡然大睜,她想不到南宮亮的本來面目竟是如此俊逸,芳心不禁一陣怦然。

  但任不棄卻神色立變冷峻,淡淡道:「原來是南宮小俠,不見也罷!」

  說到這裡,轉對任巧君喝道:「我們走!」

  南宮亮見狀一愕,忙伸手一攔,急急道:「老前輩對晚輩有救命之恩,不知晚輩何處得罪了前輩,竟使前輩不屑一語!」

  「銀鞭飛龍」任不棄嘿嘿一笑,冷冷道:「相救之事,武人本分,你不必再提,至於老夫不想與你談話,只是因為老夫對看不慣的人,一向如此!」

  這話尖酸凌厲之極,聽得南宮亮臉色微變,心頭一震,一時竟答不上腔來。

  倏然,任巧君嬌聲道:「爸,看南宮少俠神情,似乎並不知道內情,我們……」

  任不棄鼻中微微一哼,道:「有父如此,其子不問可知。」

  說著,複又仰天狂笑,道:「耳聞中原劍主,義風蓋世,胸襟豁達,沖謹為懷,想不到老夫初過中原,卻證明傳言全屬子虛,怎不令人失望!」

  南宮亮一聽此言,心頭微有所悟,暗忖:必是在來此途中,「銀鞭飛龍」與父親發生過什麼誤會,才會說出這種話來。

  他想到這裡,連忙臉色一肅,長揖到地,沉聲道:「聽前輩之言,一定與家父發生過什麼誤會……」

  任不棄冷冷一哼,道:「老夫與令尊並未謀面,怎會發生什麼誤會,何況老夫自問尚算識書知禮,不輕易與人發生糾葛。」

  南宮亮一愕,詫然道:「那是為什麼?」

  任巧君插口問道:「少俠難道一直沒有回過家麼?」

  一說起「家」,正觸著南宮亮傷心之處,他鼻中一酸,落下二滴清淚,暗歎道:「我南宮亮那裡還有家呵?」

  任巧君見情嬌容一怔,道:「你怎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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