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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離九華山不到二十里,就是華陰城。

  進了城,房英立刻放慢腳步。他至今未休息,此刻覺得頗為疲倦,同時覺得既探知了魔窟新搬的地址,而欲混身進去,應該事先好好想一想,籌劃一下。

  於是,他找了一間頗為寬大的「三星客棧」,向店夥要了—間後院清靜的客房,靜靜地調息運起功來。

  時刻已近中午了。

  房英按訣運元三大周天,方自醒轉,陡聽得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漸漸向自己這間院落走來。

  這陣腳步聲,顯得極為踉蹌,落足輕重不一,房英在床上一聽即可判斷出,來的不是喝醉了酒,就是奔得極為急迫!

  他不禁一怔!

  自己來時所以訂下這間清靜後院,就是因為這後院只有一個客房,除了自己外,不會有別人打擾,那麼店夥怎麼會讓來人走進呢?

  難道是來找自己的?這點也不像,因為自己到九華沒有人知道,九華一派又都是女子,而以來人的沉重腳步聲判斷,不但是男人,而且似乎並不會武功。

  他正在奇怪,那腳步聲卻奔得更急,刹那間已沖到房門外,遠遠響起店夥的喊聲:「喂!喂!大和尚,別往裡闖,房中有客!」

  和尚?房英心頭一愕,念頭還未轉過來,砰地一聲,房門竟被闖開,跌進一個頎長的身軀,那和尚似乎立足不穩,撞入房中,僕到地上,滾了一滾,勉強才坐起身子。

  只見和尚仰起臉急急道:「客官,讓老僧避一避!」

  說話時直喘著氣。

  房英錯愕之下,目光一瞬,看清這和尚一身月白僧衣,白眉修長,年齡怕不在七八十歲。但是他看清和尚面目後,心神立刻大震!脫口道:「啊,大師不是少林寺達摩院的靜果前輩麼?」

  老和尚一聽人家說出自己身份,神色一變,目光聚凝,也啊了一聲:「原來是房施主,老僧找得你好苦。」

  房英心頭又是一愕,躍身下床,見靜果大師臉色痛苦,不敢再問,急急上前扶住,道:「前輩受了傷?」

  靜果大師喘著氣,道:「老衲中了天香院高手暗算……剛才在客棧附近又遇上了煞星……」

  話未說完,人已咕咚一聲向地上倒去。

  房英心中一驚,駢指點了和尚幾處要穴,替他護住心脈,卻所得一陣腳步聲奔到門口,卻是店夥。

  只見他怒氣衝衝地進房道:「和尚,你太不識相,怎這般冒失撞進來!」

  「住口!」

  房英一聲沉喝。

  店夥一愕,忙打恭作揖道:「客官千萬別生氣,這是小的疏忽……」

  房英微微一笑,接口道:「這位大師是我舊識,你不必陪禮,快退出去。」

  店夥又是一怔,嘻嘻道:「原來是客官相識。唉!他應該告訴小的一聲。」

  房英道:「你快出去看看,若有人找和尚,千萬別讓他們進來,等下有賞。」

  一聽有賞,店夥忙連聲應諾,作揖而退,飛奔而去。

  房英忙先閂好房門,轉身正欲抱起暈迷的靜果大師,陡聽得店夥的嚷聲隱隱地隔門傳了進來!

  「呃……二位別再向裡闖,後院沒有房間啦!」

  一陣陰森而中氣奇足無比的語聲道:「夥計,你見到一個老和尚進來沒有?」

  問答聲仿佛就在進院落的月牙門處,顯然夥計又碰上了要闖進來的人。

  房英心頭怦然大震。

  他感到這陣語聲熟悉無比,不暇扶起靜果僧,急忙掠近窗戶,點破窗紙,由窗洞中向外望去。

  這一望仇心激蕩,十分震驚!

  激怒他的是來人的面目!

  一個是年約四十余歲的中年文士,手中執著一把傘,黑衫白襪,五官端正,雙目卻射出狠毒陰沉的光芒。

  此人正是在武當率領蒙面劍手奇襲自己及「寒竹先生」重傷而遁的「魔傘鬼影」。這刹那,寒竹先生力拼慘死武當一幕舊事,立刻閃過房英腦際。

  然而吃驚的是「魔傘鬼影」身旁還有一人。

  這人一身青布長衫,一張臉青瘦而獰惡,負手而立,臉上冷冰冰的絲毫沒有表情。由那份神態看來,青衫人的身份及功力絕不會比「魔傘鬼影」低。

  房英自信目前自己功力身手,足可制住「魔傘鬼影」梁伯真,但是現有兩個人,卻不得不顧忌了。

  顧忌的不是自己,而是地上傷重暈迷不醒的靜果僧。若一動上手,對方趁機向老和尚下毒手,可是件麻煩事。

  卻見「魔傘鬼影」向店夥問完話,那夥計慌忙搖手道:「沒有、沒有、大爺,和尚怎會住店,而且小的連和尚的影子都沒有見到。」

  這番話神態逼真,那裡像說謊。那知梁伯真冷笑一聲,道:「夥計,你敢睜著眼對大爺扯謊麼?」

  店夥臉色一變!

  「魔傘鬼影」梁伯真冷笑道:「前面掌櫃的剛說過有個老和尚剛進來,大爺搜遍了前院中院,沒見影子,不在這後院,還有什麼地方可躲,嘿,該殺!」

  店夥更是驚駭失措,那青衫人已冷冷道:「搜人要緊,嚕嗦什麼!」

  語氣是冰冰冷的,隱隱有一股懾人的寒意,說完人已向房英的房間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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