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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六


  由於剛才那招擋得輕鬆,房英豪氣大發,心想,我就再拼你一招,兩招一完,看你有什麼話可說。

  口中已朗笑道:「好,小爺就再擋你一招!」

  長劍一揚,仍是剛才的架式,向襲到的白骨削去。

  呼地一聲,「枯骨天君」的白骨,卻被削斷了半截。這出乎意外的事,卻使房英微微一怔,就在這刹那,卻見「枯骨天君」手中的半截枯骨倏然噴出一股煙霧,激射出來。

  這股煙霧有一種淡淡的灰綠色,但在這黑夜之中;若非房英目力奇佳,絕不會看出來。

  這時,房英臉色一變,想起剛才光明境弟子突然中了「白骨屍霧」,豈非就是因為這種毒霧藏在白骨中。他急忙屏住氣息,飄身急退。

  要知道房英雖然傲氣大發,但內心並非放鬆戒意。此刻發覺不對,飄退奇快。

  幾乎同時,一旁的光明境主卻恐怕房英中毒,橫裡劈出一掌,一道凌厲的勁風,把那陣毒霧推出十餘丈,消失得無影無蹤。

  「枯骨天君」像白骨似的臉,變得更加怕人,對光明境主厲聲道:「夏老兄,你是想死!」

  光明境主哈哈一笑:「豈敢!」

  說話聲中,身形一移,駢指暴然點出。

  令人意外的是他猝然襲擊的對象,卻並非是「枯骨天君」,而是房英。

  房英一呆,指風已占上了麻穴,四肢無法動彈,長劍嗆嘭一聲墜地。

  這突然的變化,就是「枯骨天君」也不禁怔了一怔。

  馬車上突然響起一聲驚呼,一條人影如風撲到,正是夏芳芳。只見她惶急地道:「爹,你是怎麼搞的?」

  光明境主對他的女兒卻脾氣大發,厲喝道:「這裡沒有你的事,你給我滾回車中去。」

  夏芳芳一呆,秀眸中倏掉下了淚水,驀地一轉身,撲身房英。

  卻被光明境主一把抓住,順手向車上一扔。

  此刻後面所有光明境弟子及「神偷」等都眼睜睜地看著,心有不解。

  尤其「神偷」及「百面神劍」更是一片怒容,躍躍欲動。

  卻見光明境主對「枯骨天君」一拱手道:「房英雖是老朽晚輩,但其罪自取,老朽出手制住他,就是請天君處置。」

  說話中,轉身長臂,一把提起房英,送到「枯骨天君」面前。

  「枯骨天君」滿意地點點頭,陰惻惻笑道:「老兒,你不愧老夫知已,還算識相!」

  房英卻怒色滿臉地對光明境主罵道:「前輩,你是沒有心肝,還是瘋啦!怎麼幫起敵人忙來了!」

  光明境主沉聲喝道:「老夫是為你著想,免得你等下多受活罪。」

  房英呸了一聲,還沒有說話,「枯骨天君」如僵屍一般的利爪,已一把抓住房英胸前獰笑道:「小子,百年以來,老夫極少出江湖,卻從未有人敢對我如此不禮貌。今天看在夏老兒的面子,賞你一個全屍!」

  像鬼啾般的話聲一落,揚手那半截白骨就向房英頭頂敲落,車中頓時響起二聲厲喝,那是「神偷」父女及「百面神劍」,三條人影,挾著條劍影疾撲而出。

  可是,他們身形剛到半途,場中已響起一聲厲嗥,一條人影,叭噠倒地。光明境主倏然大喝一聲,雙掌十成十向倒地的屍體劈去。

  又是一聲厲叫,屍體變成了一堆碎泥,深深凹進黃泥大道中,卻猶蠕動不已,但神偷等目光一掃之下,卻呆了。

  房英好生生地靜靜站著,尚自愣愣發呆,而倒下去的卻是「枯骨天君」。

  這是怎麼回事?房英不是被點了麻了麼?怎會危機刹那,竟然能猝然出手。

  鐵長嵐大聲道:「夏老丈,剛才究竟在弄什麼玄虛?」

  光明境主歎道:「危險!危險!若非老夫故意賣一記失著,今天就是這一關也通不過去。」

  被父親摔開的夏芳芳本來雙手掩面,不敢再睹房英臨死的慘狀。此刻聞言抬頭一看,房英並沒有死,也不禁一愕,飛身掠近,噫道:「爹,這是怎麼一回事?」

  光明境主哈哈—笑道:「好女兒,你臉上還有眼淚呢?你想為父的有這麼忍心麼?」

  夏芳芳臉色一紅,嬌聲道:「那爹剛才何必嚇我!」

  光明境主望望地上那堆碎骨道:「這老魅實在太可怕了,若是力敵,恐怕我們一個也活不了,不得不施點小計!」

  夏芳芳望著地上失聲道:「爹,你連『大都天神掌』也施出來了!」

  光明境主點頭道:「唉!為父苦研『大都天神掌』,本來是預備對付那褚一夫的,想不到今天會對付這個老怪手。」

  房英詫然道:「他剛才中了我十成十的『無相禪指』,人已死了,前輩何必再補上一掌!」

  光明境主哼了一聲,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老怪物已練就『溶傷還元』無邊邪法,若老夫不補上一掌,不消片刻,他會完好如初。到那時,你我都完蛋了!」

  房英聽得一陣悚栗,夏芳芳卻已走近柔聲慰問道:「英哥,你沒有受傷麼?」

  房英笑了一笑道:「沒有,令尊利用抓我刹那,暗中已為我解了麻穴;並且以內功傳音告訴我出手制老怪物的部位方法,想不到一擊奏效。」

  鐵梅香笑嘻嘻地道:「原來你與夏老丈早已商量好了。嘿,這樣演戲逼真,害得咱們卻替古人擔憂。」

  房英忙道:「開始我也不知道,待那危機一發時,夏世伯才暗暗指示我,唉!不過我弄不懂夏世伯與這老怪究竟有什麼關係,好像恩恩怨怨,令人捉摸不透!」

  夏浩然歎道:「這老怪年齡已百五十餘歲。四十年前,老夫曾到南荒采藥,卻在一片瘴霧中,碰上這老怪,也是老夫一時好心,救他脫險。那知他脫險後,卻與老夫動手,兩招中老夫失手中毒,那時老夫對他那種奇絕而古怪的功力,大覺駭然,於是忿然質問他為什麼恩將仇報?那知他卻告訴了老夫解藥方法,說只是試探老夫的功力,並且還問我要什麼報酬,老夫心懍他那種懾人的陰森及奇詭的手法,恐怕耽下去多出麻煩,於是回答他什麼都不要,轉身離開。唉,那是四十年以前的事,時日一久,也差不多淡忘了,想不到今天,卻會碰上他!」

  房英又問道:「但是世伯怎會知道他唯一的死穴!」

  夏浩然道:「就是老夫昔年為他運氣逼毒時,他告訴老夫的,據稱全身血氣全閉,已到外傷不侵地步,唯有肋下『靈關』一處,是他氣脈罩門。

  說到這裡長歎一聲對房英道:「但那罩門在肋下隱蔽之處,若是動手,根本無法襲到這個部位。因此老夫唯有用計,以你為餌,誘使他上當。」

  房英聽完這番話完全明白了。夏浩然卻轉身向身後坐在馬上,神色怔愕的弟子一揮手喝道:「繼續趕路!」

  於是一干人,再度上車,輪聲轤轤,把自己生命,投入不可知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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