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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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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嬌嬌目注靈音童子,五指輕顫,玉唇緊咬,神志似在交戰,半晌,頹然垂手,後退幾步道:「唉!我實在不願殺你,走吧!」語聲淒婉已極。 靈音童子鬆馳一下緊張的心神,一拱手道:「區區再謝姑娘不殺之德,血仇在身,就此告別,他日如有差遣,除剛才的問題外,無不遵命!」 說完,大步向廳外走去。 李嬌嬌木立注目,一動不動,口中喃喃道:「唉!多麼倔強的性格,多麼剛正的靈魂!」 「可惜……我怎忍心看著他死呢?」 她的話輕得幾乎連她自己都聽不到,同時秀眸中浮現出一層企慕的光芒。 走到門口的靈音童子,卻驀地駐足轉身,抱拳道:「臨別之前,尚有一個問題請教姑娘!」 「說!」 「天下之士皆欲殺我而甘心,唯獨姑娘反而放我,其故安在?」 「因為我對你一切十分瞭解。」 「瞭解?」 「太瞭解了!」李嬌嬌神色複雜地一歎,「自你現身少林後,我就聞訊沿途跟蹤,昨夜你對三十余圍攻高手,竟然不下煞手,可見你本性寬厚,殺少林掌門,必是迫于師命。唉!善惡之分,首重心地……只是你身臨善與惡的邊像,以後如何?我就不敢預測了。」 靈音童子臉上肌肉一陣抽搐,胸頭泛起一陣陣巨浪。 「啊!舉世之中,還有能看到我心底的人!靈音童子啊靈音童子!你真如她所說的那樣嗎?」 這陣無法聽見的聲音,在他心底一聲聲高喊,他的星眸中倏然含滿了淚珠,他強忍住不讓淚水流下來,可是身軀卻因太過激動而有點顫抖。 李嬌嬌幽怨輕歎,又道:「你應該再仔細的想想,因為你還有機會!」 「多講姑娘賜教,告辭了!」 靈音童子不願露出情感上的脆弱,急促地說完話,長長一揖,轉身奔出門外,像逃避什麼似的一躍上馬,向來路飛馳。 漆黑的「長風莊」漸漸看不見了,他腦中那莊麗的白色倩形,卻愈來愈清晰。 他雖然遠離了她,但是覺得自己的心靈似乎沒有離開她。 此刻,靈音童子縱騎飛奔,星眸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籟籟而下,沾濕了一大片衣襟,這是感動的眼淚啊! 「唉!老天爺安排得太絕了!」靈音童子迎風喃喃自語:「但是她與師父有什麼深仇呢?她為什麼不說呢?她為什麼在話意中暗示我師父是惡人呢?普天之下,無人知道我師父,難道她知道?」 許多問號在他心底,糾成了許多無法解開的結!在複雜無比的情緒煎熬下,他一轉馬首,向舊日的家園馳去…… 在「長風莊」中的李嬌嬌,此刻扶住大廳門框,不勝嬌弱地依立著,他目送靈音童子離去,直等蹄聲消失,才悵然若有所失地輕輕一歎,接著一聲輕微的語聲,從她口中響起:「看來他是懵懂無知,還不知道他師父是怎樣一個人……」倏然一咬牙,緊緊握拳:「我要改變他,我一定要改變他!」 堅決的語氣!顯示出她的決心,就在這時,驀地—— 莊外森沉的夜色中,沖起三條奇怪無比的人影!直撲莊中。 李嬌嬌一驚之下,立刻一聲嬌叱:「三位何方同道?」 「天山穆克群與武當,形意二派掌門。人有急事造訪!」 宏量的話聲未落,三條人影已毫無聲息地飄立於大廳門口。赫然是一道二俗,年已花甲,銀髮斑斑的老人。 答話的是中間的白衣老人,肩負長劍,雙目精光如電,在星光下,臉現怒意,巍然屹立。不用說,他就是天山當今掌門人穆克群。 在穆掌門人左邊,是武當掌門——青圭真人,三綹長髮垂胸,手執銀絲拂塵,仙風道骨,飄然有出塵之概。 右手邊是個昂藏高大的青袍老者,儒意盈然中透出一層威儼之色,正是形意派掌門「形意天聖手」霍元真。 李嬌嬌秀眸一閃,在看清三人後,面色已轉為平靜,冷冷道:「原來是三位掌門人,夜色已深,何事急急而來?」 「無量壽佛」青圭真人單掌打一問訊,沉聲道:「貧道等見『靈音童子』飛奔離開,特來聽候姑娘佳音。」 「哦!願來三位掌門並未離開,我不是約在明天麼?」 「魔蹤飄忽,血腥滔天,普天之下同道,寢食不安,惶惶不可終日,咱們又怎能不急!」說話的是形意派掌門人霍元真,一臉沉重之色。 「既然三位這麼急,我就現在告訴各位。」李嬌嬌道:「我還沒有,查出那『靈音老君』的巢穴與行蹤!」 「什麼?姑娘沒有逼問那小魔頭?」天山掌門壽眉立刻一軒。 李嬌嬌低聲一歎,淡淡道:「只是那靈音童子不肯說。」 形意掌門霍元真臉上驀地閃過一絲怒意,沉聲道:「姑娘難道忘了相約的諾言?」 「沒有啊!」 「嘿!沒有?」青圭真人猛然邁上一步,「那小魔頭既然不肯說出那『靈音老君』藏身之處,你為什麼還不殺了他?」 「不錯。」天山掌門也跨上一步:「殺了小魔,不怕引不出來老魔來!姑娘不動手,故意縱敵,實在費人猜疑。」 「哈哈哈哈……」一陣不屑的輕笑,如一串銀鈴,驀地從李嬌嬌口中響起,只見她臉色一冷笑畢道:「三位掌門人,我隻身飄泊江湖,與各位本無瓜葛,鑒於武林禍劫,加上同仇敵汽,才應邀相助,三位若是起疑,盡可另請高明,我李嬌嬌也賴得管這當閒事!」 「但是姑娘別忘了——」形意掌門人忽地又上一步:「要不是姑娘昨夜提出意見,河西道一十五道截攔盡行撤去,那小魔怎會活到現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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