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鬼谷子 > 入雲仙鼠 | 上頁 下頁 |
| 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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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哥哥,我算跟定你了!」說著,嘟了嘟小嘴。 董卓英立即會意過來,是窗外來了不速之客,她才故作姿態,表演給偷窺者看。「大妹子!」他模仿馬永生的口吻:「你真會纏人!」「董哥哥,聽你這一聲稱呼,我打從心眼裡舒服。」雖然是表演,但多少還有些肉麻之感,董卓英一向正經,不善於打情罵俏,心裡可相當彆扭。 「一朵花」站起身,故意在房裡繞了個圈,然後回到桌邊,一歪嬌軀,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油燈。 「啊呀!」一聲,房裡頓呈一片漆黑。 「一朵花」立即湊向窗子,從隙縫中往外望,董卓英也從另一邊向外瞧,只見一條黑影,從對過的屋面消失。 「吳姑娘,是什麼人?」「老朋友。」「老朋友?誰?」「記得攔截轎子,殺害『焦家二虎』的尤大爺麼?」「是他!」「不會錯的。」董卓英心頭一緊:「你怎麼認得出是他?」「他當場被你挑落蒙面巾,我正好在林子裡跟他朝了相,只要我照過一眼的人,再也逃不過我雙眼。」「他的目的何在?」「當然是為了那只白玉石環!你等著,我去踩踩線!」說完,立即穿窗而出,行動俐落,無聲無息,比狸貓還敏捷。 轉眼工夫,便失去了她的蹤影。 董卓英呆在房裡,心思有些紊亂。 「客官怎麼不燃燈?」是小二的口吻。 「不小心打翻了!」董卓英兩眼仍望著窗外。 「小的來收拾,另外換一盞!」小二邊說邊進入房中:「客官當心您的衣服,翻了燈,桌上全是油。」小二挨近桌邊,董卓英準備閃讓。 就在這瞬間,一樣鋒利的東西,剌入董卓英的脅肋,「哎!」地一聲,董卓英蹌到床前,坐了下去,手按被刺的部位。 「朋友,你……這算什麼?」他已經知道他是冒牌的店小二。 「要你的命!」已不是原先進門的店小二聲音,變得很冷酷。 「我們有過節麼?」「換個地方再告訴你。」說著,前跨一大步,在董卓英身上加點了一指,然後伸臂環在腋下,連架帶抱,離開了房間。 穿過角門,經過茅房,來到一間緊臨後門的空屋,是堆放破爛什物的地方,久己棄置不用。當然不會有人來。 董卓英被安置在一張破椅子上。 一盞小油燈點亮,董卓英這才看清對方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小夥子,人長得很清秀,但現在臉上罩著一層濃濃的殺機。 「你叫董卓英?」小夥子開了口,一隻腳踏在破椅子的邊緣。 「不錯!」董卓英的臉色很平靜,沒有因傷痛苦的表情。 「孤獨老人的傳人?」「是的。」「好極了,總算沒搠錯人。」小夥子的眼皮子跳動了幾下:「聽清楚,趁你現在的耳朵還管用,我叫童千里,『關洛之鷹』的傳人,當年家師被令師斷了一手一足,飲恨終生…」「在下明白了,你是替師討債!」「一點不錯。」「怎麼討法?」「現在我只要拔出你肋上的手叉子,你就會見血斷氣,在我拔刀之前,先問你一句話,你那師父窩在黃山什麼地方?」「家師現在韜光養晦,不問江湖事,他欠的債由在下來還。」「韜光養晦?哈哈哈……」童千里大笑數聲:「殺了人,還談韜光養晦,豈不教人笑掉牙。姓董的,恐伯你非說不可!」「如果在下不說呢?」「你會死得非常痛苦。」「痛苦死也好,安樂死也好,反正是死,在下根本不在乎,不過有句話告訴你,你知道令師何以會被家師斷去手足麼?」「這我不必瞭解。」「那你錯了,信不信由你,家師代天行誅,殺的都是可殺的人,令師『關洛之鷹』暗室有虧,壞人的名節,但他也有可取之處,曾做過幾樁好事,所以僅斷他的手足,不取他的性命……」「住口!你胡說八道,令師年輕時殺人無數,就是他本人也無法一一列舉,你並非他本人,竟然能…」「在下幼承家師教養長大,哪有不知之理?」「廢話少說,現在說出他的下落。」「找家師討債…朋友,你有多大能耐?」「快說,別岔開!」「朋友,你已經搠了在下一刀,在下不想追究,你走吧!」「什麼,你…」童千里意識到情況有異,對方不像是被搠了一刀的樣子,連臉色都沒有改變。 董卓英放開按在脅肋上的手,抬起,手中捏著一把窄細的晶亮匕首,掂了掂,扔到門外。 「呀!」童千里驚叫了一聲,疾退到門邊,臉上的肌肉起了扭曲「你…你沒被刺中!」「朋友!」董卓英站起身:「家師功力通神,身為他的傳人,如果這麼輕易被殺,還能活到今天?」童千里的目光在驚怖中帶著恨毒,挫了挫牙,手往衣襟底下一掏,掏出一隻尺許長的怪樣兵器,是一隻鋼爪,爪頭仿鷹爪的形式。 董卓英冰冷地道:「朋友,在下說過不想殺你,你就省了吧!」童千里向前一欺身,厲聲道:「但我非殺你不可!」董卓英搖頭道:「你辦不到的,憑你還殺不了在下。」童千里厲哼一聲,鋼爪抓出,快如電閃,抓出的角度詭異至極,這是他師父「關洛之鷹」的成名絕招,的確不是等閒。 董卓英連半分都沒有移動,手伸出,抓住了爪頭下三四寸的地方,完全不可能的伸手角度,但他居然抓住了,而且抓得很牢,爪子距他的胸口只有一寸,差點沾到了胸衣。 童千里往回一收,拉不動,一張清秀的臉漲成了一副豬肝。 董卓英冰聲道:「在下還是不想殺你。」童千里呻吟了一聲,那是氣極的反應。 他完全不明白,在客房裡那一手匕首,分明己搠進了對方的脅肋,離開時還加點了穴道,對方居然會安然無損,這未免太邪門了! 猛一挫牙,右手緊握爪柄不放,右腳由下向上踹出,身軀一扭,左手曲指反背抓出,三個動作等於一個,同時在瞬間發動。 但這極詭厲的一著又落了空,董卓英旋到了側方,沒鬆手,雙方的身軀扭成了兩個極古怪的姿勢。 「朋友,咱們到此為止,再下去…在下可就要反擊了!」童千里沒答腔,呼吸有些重濁。 董卓英放開了抓住鋼爪的手。 童千里退了兩步。 兩人對望著。 半響,童千里厲聲道:「我還會找你!」董卓英冷漠地道:「悉聽尊便!」童千里轉身離開。 董卓英也跟著出去。 房間裡已重燃上了燈火。 「一朵花」吳媚坐在原來的位置上。 董卓英推開門,走了進去。 「你到哪裡去了?」「一朵花」劈頭就問。 「我……我到後面去…」「去幹什麼?」「去方便嘛!」董卓英裝出一副無事的樣子,他不想抖出剛才的一段。 「害人家白擔了一陣心事!」「我不是好好的在這兒嗎?」「一朵花」白了他一眼,沒吭聲。 董卓英問道:「你去踩線的結果怎樣?」「馬永生的行動已被人暗中嚴密監視!」「噢!都是些什麼人?」「各路的朋友都有,我奇怪,他們哪裡得來的消息。」「這種消息當然會傳得很快的。」「不錯,可是那些遠來的朋友,又怎麼解釋?難道他們是未卜先知不成?」「一朵花」不由秀眉微蹙的說。 「你是說馬永生從撫州出發的消息已傳了開去?」「是呀!」董卓英不由陷人了沉思。 「一朵花」想了想,又道:「這種事保守秘密都來不及,『南義』不會敲鑼打鼓,而消息公然傳開,指明聘禮是白玉石環,這豈非怪事?」「是有些不可思議!」董卓英眉頭皺了起來。 「明天,只要馬永生一離開廬陵,這一路上定是好戲連台。」董卓英沉吟不語,他在想,如何能得到那只白玉石環?「雖然」一朵花「說過,若沒有她,便永遠休想得到,她是憑什麼吹這大氣?」眼前的情勢已形成群龍爭奪的局面,她有什麼把握?但這不便問,更不能假女人之力得到此物。 「董哥哥,如果你有興趣,我們去見一個人。」剛才董哥哥,大妹子這肉麻的稱呼是演戲給不速之客聽的,現在她仍用這稱呼,聽在董卓英耳朵裡的確不是味道。 「你稱呼我什麼呀!」董卓英脫口問了出來。 「叫你董哥哥呀!」她故意扭了扭頭。 「吳姑娘,這不妥當吧。」他差點沒說別一廂情願,自作多情,把內麻當有趣。 「那有什麼不妥當,你年紀比我大,稱呼你一聲哥哥再妥當不過。」「去見什麼人?」董卓英不想跟她歪纏下去,立即轉了口。 「就是那位老朋友!」「姓尤的?」「也許他根本不姓尤,我懷疑他是我心目中的一個大人物。」「大人物?……什麼大人物?」「只是懷疑,暫且不談。」「我們去見他做什麼?」「他已經得到了那東西,跟人約定,三更時分在城外交貨。」「什麼?他…」董卓英一顆心登時抽緊:「他怎麼到手的?」「用詭計弄到手,馬永生此刻恐怕還沒發覺東西己換了主人。」「那好!」董卓英當機立斷,東西易了手,就可以放開手去做,不管用什麼手段都無所顧忌了,忘形地推了「一朵花」一把道:「我們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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