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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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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蘭接過畫冊,偶一仰頭,登時輕呼道:「韋表哥,你看那崖上不是有棵大樹嗎?那是不是畫上這棵樹呢?」 韋松循她所指的方向望去,果見半崖之上,斜伸出一棵大樹,竟和畫上十分相似。 他精神頓覺振奮不已,忙從背上解了東方鶯兒來,低聲道:「蘭表妹,你在下面守護著東方姑娘的身體,讓我上崖去看看!」 徐文蘭道:「你不要太冒險,崖上僅有短草小藤,跌下來不是玩的。」 韋松道:「不妨。」取過畫冊,揣在懷中,深深吸了一口真氣,兩臂一展,身形嗖地破空直上,疾升到六七丈高。 他一身功力已非等閒,藝高膽大,空中一擰腰,一式「燕投林」,斜撲山壁,右手翻脫一揚,龍吟一聲,已撤出長劍。 身形剛近崖邊,長劍飛快地一點壁間石縫,「叮」然一聲,著那劍尖微微一彈之力,驀地又拔起三四丈。 一連三五次挺升,真氣將竭,韋松運劍向石上一插而入,暫時將身子懸在劍柄上,仰頭上望,那大樹猶在百丈以外,低頭看時,徐文蘭已成了三寸大的玩具人。 徐文蘭向他揚手高呼道:「韋表哥,仔細一些,要是無法攀登,早些下來,咱們繞路從崖上用繩索垂下來,就安全得多了。」 韋松淡淡一笑,豪念頓熾,迅速換了一口真氣,左掌輕輕一拍山壁,右手抽出長劍,叮叮之聲不絕,人如靈猿,冉冉上升。 不多一會,已經探升到半崖,駐足樹下,忍不住引吭發出一聲豪邁的長嘯! 嘯聲激蕩全穀,壁上野花,簌簌而落,漫空飛舞,直如韋松依樹而立,取出畫冊,細細體味那「臨淵羨遊魚,緣木求真跡」的詩句,低頭俯視,谷底宛若湯盆,徐文蘭的影子,僅只米粒般大小,假如她略一挪動,豈不就是一尾遊魚了麼? 他欣然而悟,揣好畫冊,便沿著樹幹,緩緩向前爬去,心忖道:「古人說『緣木求魚』,乃是譏人愚蠢,這畫上特別指出大樹和山谷形勢,必定含有妙用。」 果然,爬行到二丈之處,樹幹上卻有一個方方正正的洞孔。 韋松俯身貼近樹洞,向下一望,心裡當時一跳。 原來那樹洞遙遙對著穀底一堆亂石,韋松目光穿透樹洞,遠遠投注在石堆上,只見那最上面一塊橫置的石塊,其狀如梭,一端分叉,形同魚尾,一端上昂,宛若躍鯉含沙,活脫就是一尾大魚。 他滿心大喜,揉攀下樹,急急滑落絕壁,重又回到穀底。 徐文蘭迎著問:「韋表哥,看到什麼了?」 韋松不及細述,只招招手道:「快跟我來。」 兩人如飛奔到亂石堆上,略一打量,那石堆距離左邊山壁,約有二三十丈,乍看不過山腳下幾塊頑石,誰也不會注意其中竟大有玄機。 韋松以那形如魚狀的石塊為准,口裡默默念道:「左行九十三,右行三十九──」身形一轉,向左便奔。 一邊走,一邊默默記數,不想才數到三十一,已經行到山壁邊,無法再向前走了。他搖搖頭,重又奔回石堆,放緩腳步,一、二、三、四──小心謹慎地數下去,可是,和上一次毫無異處,僅走了三十一步,便已面對山壁,無處可去。 這一來,他茫然了。 徐文蘭坐在石堆上,沉吟著道:「九十三,三十九,數目雖然很明白,但為什麼又加上一句『虛實一念中』呢?」 韋松搔著頭皮,道:「既有數字,又弄什麼虛實?難道說左行是虛,右行是實?」 於是,他又轉向右邊,緩緩行了三十九步,卻置身在山谷狹道中,但想想以下一句「再行三之九」,卻又不知應該向那一邊才對了。 他無可奈何回到石堆上坐下,苦思許久,仍然想不出其中奧妙,漸漸日影偏西,已到了未刻將盡。 徐文蘭道:「時間不早了,我去尋些能吃的東西來。」 韋松漫應了一聲,連徐文蘭何時奔出穀去,也未在意,只顧反復思索推敲那九十三、三十九兩個數目,始終想不出含意何在,心頭火起,隨手一掌拍在石塊上,罵道:「唉!煩死了,這樣再想三天三夜,也想不出──」 不料話聲未完,忽覺坐下那魚狀石塊被掌力所震,竟無端晃了兩晃。 韋松一驚,連忙躍起身來,四周摩挲那塊大石,剎那間,卻被他發現一樁秘密! 原來那石塊橫擱在亂石堆上,石下空空,竟有一個黑黝黝的洞穴。 他欣喜若狂,揚聲叫道:「蘭表妹!你快看──」這時,才發覺徐文蘭已經不在身邊了。韋松迫不及待,功行雙臂,將那石堆一陣掀翻飛擲,片刻之後,洞穴已顯露無遺,入口並有石階,遙遙通向右側山壁之下。 發現這個洞穴,無異已揭開畫冊秘密大半,狂喜之下,韋松竟忘了東方鶯兒的身子,也忘了火石火摺子,全在徐文蘭身上,逕自矮身落入洞穴,摸索著向前行去。 地洞深不過丈許,石階盡頭,是一條筆直的甬道,大約封閉太久,一股陰黴潮濕之氣,令人欲嘔。 韋松閉住呼吸,摸索著向前走去,初時行得甚慢,漸漸兩眼已習慣了洞中陰暗,奔行的速度也就加快起來。 甬道長約五十丈,高約丈許,足可容得人挺立跨步,走到盡頭,卻是一間極大的石室。 他暗暗估計,這間石室的位置,應該已在山壁腹中。 然而,偌大一間石室,除了左側有一扇緊閉的石門之外,其中竟空空蕩蕩,毫無陳設。 韋松走到石門邊,舉手推門,由輕而重,暗用了八成內力,竟推它不開,偶抬頭,卻見門上有一橫匾,雖然字跡斑剝脫落,但隱約能看出是四個字: 「魂兮歸來」! 他心中一怔,暗道:這地方原已古怪,更鏤上這句不倫不類的字句,難道門中竟隱藏兇險?但我既找到這兒,好歹也要打開門來看看。 他倒跨一步,緩緩吸氣,功行右臂,突然暴喝一聲,揚手一掌向石門經去,豈料掌力一發,「蓬」地一聲悶響,那石門紋風未動,自己卻被反震之力,彈得踉蹌退了七八步,整條手臂又酸又麻,奇痛徹骨。心中忽又一動,忖道:是了,那畫冊上九三,三九之數,既非暗示洞口,必然是開啟這扇石門的訣要了。 這一轉念,靈光一閃,連忙退到石室入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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