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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但大石才動,突然有股極強力道,由上而下,直壓到石上,石塊精移不到半尺,「蓬」地一聲,又落了下來,僅在洞口閃露出數寸寬一條縫隙。

  縫隙外傳來一陣冷冰冰的乾笑,一個蒼勁的聲音說道:「韋松,你不必白費氣力了,就算讓你掀開石塊,諒你也不敢從地洞中伸出頭來,咱們何不先談談條件?」

  韋松驚叱道:「你是誰?要談什麼條件?」

  蒼勁的聲音笑道:「你自負聰明,連老朽的聲音也聽不出來嗎?」

  韋松心念電轉,道:「不!我聽不出你是誰──」

  那蒼勁的聲音咯咯大笑道:「閣下真是善忘,那日在君山之下,你還跟老朽較量過一掌內力,難道全忘了?」

  韋松渾身一震,脫口道:「啊!你是萬毒教護法歐陽琰?」

  蒼勁的聲音接口道:「不錯,老朽正是歐陽琰,記得那次君山下相較一掌,你的內力,不過平平,不料數月未見,竟能掀動千斤巨石,真是士別三日,便當刮目相視啦!」

  韋松聽說洞外果然是歐陽琰,心裡早已惶然失措,迫不得已,忍著氣問:「歐陽前輩用石封堵洞口,不知目的何在?」

  歐陽琰笑道:「只是想請問一句,你在洞裡找到了什麼東西?」

  韋松想了想,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歐陽琰道:「實對你說吧!本教失竊了一本碧羅秘冊,老朽奉教主嚴令追查,從湘北直追到此地,那本書可在你身上?」

  韋松不擅謊言,爽然應道:「不錯,但那東西原本不是你們萬毒教的。」

  歐陽琰陰聲笑道:「說得是,不過,那書存在本教,少說已有數十年,總不能算是無主之物吧?」

  韋松心忖道:那書本已無作用,就是還給他,也不要緊,但他從湘北追蹤我們到這裡,怎的途中未發覺?

  他暗暗詫異不解,便道:「區區一本畫冊,還你有什麼大不了,你移開大石,讓我出來以後,一定給你。」

  歐陽琰笑道:「這是第一件交換條件,老朽可以同意。」

  韋松一驚,忙問:「難道還有第二件?」

  歐陽琰道:「正是,你以書換取脫困,這是一件,咱們這兒還有兩個人質,你要不要也交換一下?」

  韋松叱道:「人質?你說什麼人?」

  歐陽琰嘿嘿笑道:「一位是假冒本教教主,竊書正犯徐文蘭,另一位是已被千日醉迷昏的東方鶯兒──」

  韋松驟然失聲,怒吼道:「老匹夫,她們不過是兩個女孩子,東方姑娘更已昏迷如死,你把她們怎樣了?」

  歐陽琰冷冷道:「放心,她們並沒有受到傷害,只是等著你提出交換條件,便可以恢復自由。」

  韋松切齒作聲,道:「好!你要怎樣交換?說吧!」

  歐陽琰道:「第一,你得把從地洞裡得到的東西,全部繳交出來;第二,你們三人必須廢去武功,竊書之罪,算是從輕發落──」

  韋松不待他說完,早已怒不可遏,厲叱道:「閉嘴你趁早死了這條心,一件也辦不到。」

  歐陽琰冷笑說道:「不願交換,那也容易,老朽現在就開始用『百蟻鑽心』手法,讓她們嘗嘗苦痛,然後淩遲處死,至於你,咱們不妨耗費幾支『華山火筒』,叫你領略一番活燜山兔的滋味,姓韋的,你怪不得老朽心狠手辣。」

  接著,語聲一沉,喝道:「青冥道長,先解開姓徐丫頭的啞穴,好聽她哀號的聲音,奪命判官藍菜山,準備華山火筒──」

  韋松聽得大驚失色,敢情那歐陽琰並非一人,竟有華山、武當二派掌門人同在洞外,徐文蘭和東方鶯兒全落在他手中,這時便是移開封洞巨石,韋松也無法同時搶救她們脫身了。

  他心急如焚,只盼歐陽琰是在虛聲恫嚇,徐文蘭還沒有回到谷中來。

  然而,希望畢竟只是希望,歐陽琰喝聲方落,洞外已傳來徐文蘭的驚呼:「韋表哥,韋表哥──」

  歐陽琰笑道:「對!你不妨勸勸你那位狠心表哥,他是寧願犧牲你們,也不肯把洞中藏寶交出來。」

  韋松急聲叫道:「蘭表妹,你怎會也落在他們手中?」

  徐文蘭應道:「他們聽到你在崖上發出的嘯聲,躡進穀來,我沒有察覺,被他們聯手擒住──」

  韋松跌足追悔道:「唉!怪我一時忘形,害苦了你,現在別無抉擇,只有把東西給了他們──」

  徐文蘭大聲叫道:「不!韋表哥,你決不能答應,東西給了他們,一樣難逃厄運,別顧我。要是能夠設法脫身,你只管在路逃出去吧!就當我已經死在萬毒教總壇了──」

  語方至此,倏忽而住,顯然又被歐陽琰制住了啞穴。

  韋松近洞口縫隙,側耳傾聽,只聽到歐陽琰陰陰冷笑,急忙呼喊道:「蘭表妹!蘭表妹!你怎麼樣了?」

  半晌之後,突聞徐文蘭呻吟一聲,接著,似有人跌倒地上。

  韋松厲吼道:「歐陽琰,老匹夫,你若敢對她施用歹毒手段,我發誓要將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歐陽琰嘿嘿哂笑不止,冷聲道:「好!在你還沒有本領將老朽挫骨揚灰之前,先聽一段『殘心引』的曲子如何?」

  話聲甫落,徐文蘭哀號之聲接踵而起。

  只聽她悲呼呻吟,淒婉嘶鳴,聲聲刺耳驚心,如荒林狼嘩,亂墳鬼泣,其間更雜有翻滾轉側的聲音,衣帛撕裂的脆響。

  那一聲一響,就像一柄利刃,深深紮在韋松的心窩上。

  他緊緊握著拳頭,十個手指,全都陷進掌肉,冷汗如雨,切齒作聲!

  徐文蘭呼號之間,時而從心底迸發出一兩聲斷續的喊叫:「韋表哥……別顧我……別顧我……」

  韋松心如刀割,淒厲吼叫道:「歐陽琰,老匹夫,你還有一點人性沒有?對一個無力抗拒的弱女,你下得了手?狠得下心──」

  歐陽琰哂笑道:「百蟻鑽心,只不過初步手段,你要是固執不從,還有更好聽的在後面哩!」

  正說著,徐文蘭哀叫聲忽然一變,從嘶喊大叫,一變而為低呻顫抖,其聲呢喃,斷斷續續哀乞道:「天啊──求──求你──讓我──死──讓我死了──吧──」

  韋松忍無可忍,舉拳猛捶洞口巨石,厲呼道:「住手!住手!我答應給你!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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