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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第二件,那魔頭一向潛匿之處,是在祁連山中,你的目的地,也就是祁連山,但此去祁連,路途非近,尤其必須經過崆峒派總壇所在,這段路程,你務須特訓謹慎,不可生出事故來……」

  燕玉苓不禁詫問道:「那魔頭和崆峒派有關係嗎?」

  灰袍人搖頭道:「現在尚難斷言,但崆峒掌門人『百丈翁』宋英,正與飛雲山莊餘孽沆瀣一氣,他們的對頭,也是桃花島羅家,難保不和那魔頭暗通聲息。」

  於是,又將那剛繪好的地圖,慎重交給燕玉苓,並且叮囑道:「這圖上所示,便是那魔頭在祁連山的巢穴秘道,我費了不少時間和心血,方才探訪明白,盡載圖中。你要用心牢記圖中記號地形,抵達祁連山時,這張圖要立刻毀去。」

  燕玉苓囁嚅地問:「你是說,要我一個人到祁連山去,你……你不跟我一起去了?」

  灰袍人長噓一聲,道:「我還有其他要緊的事,不能送你遠赴祁連,但是你放心,當你抵達那兒的時候,也許我隨後也趕到了,我會暗中幫助你的。」

  燕玉苓頗感失望,懶洋洋把乾糧和地圖收放進一隻小布袋裡,系在腰間,又問:「如果我有困難,想通知你時,卻到那兒去尋你呢?」

  灰袍人想了想,道:「你可以隨時照我圖上留下×記號的地方,留字連絡,但為了你的安全,除非不得已,最好不必見面。」

  燕玉苓聽他這樣說,頓時泛起無限難過,眼眶一紅,低聲道:「這麼說,現在分手,將來就不知道能不能再見面了……」

  灰袍人正色截斷她的話,道:「玉苓,不許說這種不吉利的話,你的任務關係著整個武林的禍福安危,上蒼會保佑你平安去,平安回來,你應該有這份自信才對。」

  燕玉苓垂首揉弄著衣角,遲疑許久,既未開口,也不肯動身,幾次欲言又止,好像十分為難。

  灰袍人訝問道:「有什麼為難的事,你儘管說出來。」

  燕玉苓粉臉忽然通紅,怯生生道:「沒有什麼,我……我想問你一句話……」

  灰袍人詫道:「噢?什麼話?你就問吧?」

  燕玉苓咬咬嘴唇,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道:「我想請問,你……你究竟是誰?」

  灰袍人笑道:「你不是一直稱呼我『伯伯』的麼?」

  燕玉苓道:「我想……知道你的姓名……」

  灰袍人神情忽然變幻得淒苦難抑,似是因燕玉苓這一問,觸動了心靈深處的重創,黯然許久,才輕輕歎道:「傻孩子,我不是早告訴過你,將來有一天,我會告訴你我的姓氏名諱。現在……唉!你不必再問了……」

  燕玉苓仰起頭來,淒惋地道:「好!我聽你的話,我會等待這一天——等你自己願意告訴我的時候……」

  灰袍人凝目注視她那純真而誠摯的面龐,從她晶瑩淒迷的眼眸中,他好像領悟到一種不可言傳的情愫,似傾慕?又似依戀?

  他為這些越出常情的發現而深感駭然,臉色一變,故作哂然笑道:「你一定想知道,其實也無不可,你就叫我『張』伯伯好了。」

  燕玉苓驚喜失聲,叫道:「你姓張?真的?沒有騙我?」

  灰袍人淒然一笑,點了點頭:「當然是真的,伯伯為什麼要騙你——」

  說到這裡,鼻尖突然一陣酸楚,眼中頓時浮現出一片朦朧淚光。

  但他假作俯身拾取滾落地上的畫筆,恍然拂袖拭去淚珠,燕玉苓卻沒有看見——

  他——一個忍辱負重的斷腸人,豈是沒有姓名?只不過羞於讓自己的姓名存留在人們的記憶之中而已。

  那個「張」字,顯然是虛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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