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高庸 > 聖心劫 | 上頁 下頁 |
| 九九 |
|
|
|
缺牙老人道:「第二件,祁連洞府中,除了海天四醜之外,你要特別當心兩個人,這兩人對你的生死成敗,大有影響,必須隨時注意……」 燕玉苓驚問道:「是誰?」 缺牙老人道:「一個是粉蝶侯弭,那小子是黃河兩岸有名採花巨盜,武功不弱,尤其你是個年輕女孩子,難免引他注意,你必須妥為運用,既要防他,又不能開罪了他;另一個便是包天洛派來侍候你的使女櫻兒,她顯然是奉命來監視你的行動的。」 燕玉苓聽得毛骨悚然,失聲驚問道:「他們為什麼派人來監視我?難道已經對我起了疑心?」 缺牙老人道:「倒並不是已經起疑心,那是因為楊公子暴露武功,又不肯說出師門,業已引起包天洛等人的戒心,派了一個珠兒來侍候他,你跟他既然相約同來,自然也派一個櫻兒來侍候你了。」 燕玉苓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道:「請問第三件事呢?」 缺牙老人沉吟片刻,然後輕聲問:「你還記得令師三手鬼母王蟬有位師兄,姓左名斌,人稱妙手左先生這樣一位師伯嗎?」 燕玉苓猛然一跳,道:「不錯,的確有這位師伯,前輩怎會忽然問起這件事?」 缺牙老人滿臉希冀地又問:「你既是左斌的師侄,我問你一樣東西,你可有嗎?」 燕玉苓迷茫地道:「不知你老人家問什麼東西?」 缺牙老人伸手沾了些茶水,在木桌上寫了「透骨酥」三個字,道:「這東西是你左師伯秘制迷藥,中人少許,渾身內勁全失,非解藥不能化解,而藥中無毒,乃武林極負盛名的獨門迷藥,你是他的師侄,身邊有沒有這樣東西?」 燕玉苓搖頭道:「我只是聽見師父生前提起,知道左師伯制有這種迷藥。一則左師伯常年四海為家,不易見到,二則我們雖然出身黑道,終是女孩子,身上怎能攜帶這種迷藥……」 缺牙老人不等她說完,搶著又問道:「你知不知那東西配製的方法呢?」 燕玉苓道:「我連那東西都沒有見過,怎麼會知道煉製的方法?」 缺牙老人跌足嘆息道:「這樣說來,事實就棘手難辦了。」 燕玉苓詫問道:「老前輩如此打聽『透骨酥』,莫非有什麼急用?」 缺牙老人道:「豈止急用,那東西關係實在太大,我們商議很久,原以為左斌是你師伯,可能會送給你們姊妹一些備用,唉!想不到竟失望了。」 燕玉苓道:「老前輩怎會突然需要黑道人物使用的迷藥呢?」 缺牙老人歎說:「你哪裡知道,祁連山主近日奪得一部武林奇書,正閉關潛修書中絕世武學,若是等他參悟了書中奧妙,將來再制伏他何等困難,咱們務必要設法在他十日閉關期中,破壞他的潛心修煉,決不能讓他從容練成了玄功。」 燕玉苓道:「不錯,這是很重要的事,但這跟『透骨酥』有什麼相干呢?」 缺牙老人道:「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這件事總共僅只十天時間,祁連洞府中又戒備森嚴,那山主閉關之處,更是隱密。昨天開始,並由許成和楊洋輪流護關守望,咱們雖有破壞之心,哪裡能進得他的丹室?」 燕玉苓也替他著急起來,道:「那怎麼辦才好?」 缺牙老人道:「我幾經思忖,唯一的辦法,是經由每日替他送飯的機會,使用『透骨酥』,讓他在不知不覺中,被藥性禁錮了內力,這樣,他不但無法練成絕世玄功;更不會想到是遭人暗算,說不定當作運功不當,走火入魔,這辦法豈非既有效,又安全。」 燕玉苓惋惜萬分,道:「唉!可惜我沒有那東西,早知今日這麼急需,當年死活也要纏著左師伯要他一些來……」 正當說到這裡,窗是影一晃,楊洛神情急迫地穿窗而入,沉聲道:「燕姑娘,快請回房——」 燕玉苓驚道:「有什麼事?」 楊洛道:「我适才望見粉蝶侯弭從臥室中偷偷出來,跟蹤查看,竟然向西廂去了,隨身帶著兵刃,行蹤十分可疑,或許他是企圖潛入姑娘臥房去的。」 燕玉苓怒道:「那狗賊,他深夜到我房裡去幹什麼,讓我回去捉住他狠狠教訓他一頓。」說著,轉身欲行。 缺牙老人忽然將她攔住,低聲說道:「冷靜一些,你這樣魯莽回去,他要是反問你一句:『深夜不在房中,獨自到什麼地方去了?那時你怎麼回答?」 燕玉苓全沒想到這些關係,聽了這話,不覺一怔,說道:「依老前輩說,該怎麼辦?」 缺牙老人嚴肅地道:「對他稍假辭色,記住這兒是祁連洞府,一時憤怒,會破壞你整個計畫。」 燕玉苓無可奈何應了一聲,匆匆越窗飛奔,趕回西廂房。 一到自己臥房的窗外,遠遠就看見有一條人影半彎著身子,額角抵在窗檻上,正是粉蝶侯弭。 燕玉苓不解他在窗下做什麼,躡足掩近他身後,這才看清楚侯弭手中端著一隻銀制的精緻仙鶴,正將鶴嘴插進窗口紙孔內,卻用嘴含著鶴尾,向房中輕輕吹氣。 她陡然大怒,敢情粉蝶侯弭所使用的,正是下五門賊人採花犯案所用的「雞鳴五鼓返魂香」。 夜靜更深,他在一個少女臥房使用這種東西,狼子野心表露無遺。 燕玉苓探手握住劍柄,拇指輕按吞口卡簧,咬牙暗道:好大膽的淫賊,姑娘就拿你試試「禦氣馭劍」之法,看你有幾個腦袋。 纖指微一用力,正待拔劍出鞘,忽然心中一動,忖道:不能!雖然他自取其禍,殺他不難,但楊洛他們正愁尋不到迷藥,這狗賊出身下五門,或許他身邊少不了迷藥,我肩上責任何等重大,豈能因他一個卑劣無恥的狗賊,反壞了大事。 想到這裡,怒火漸消,握劍的五指也緩緩鬆開了。 她皺眉沉吟了一下,掏出手絹來掩了鼻子,輕輕移近兩步,突然咳嗽一聲,笑道:「啊!我說是誰?原來是侯大俠站在這兒,把人家嚇了一跳。」 粉蝶侯弭速離人聲來自身後,猛吃一驚,倉促間騰身而起,錯掌旋身,連那只銀制仙鶴也來不及收藏,「卟」地落在地上。 當他回身一看竟是燕玉苓,更加三魂出竅,心膽俱裂…… 燕玉苓卻像沒有發現他的行動,掩口含笑道:「侯大俠,夜靜更深,光臨小妹居處,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侯弭背心冷汗直冒,尷尬堆笑道:「啊……沒有什麼……啊!不!有一點小事,一點小事……」 燕玉苓笑道:「既然有事賜教,為什麼不進房裡坐坐,卻站在窗外呢?」 侯弭強自鎮靜著,呐呐笑道:「嘿嘿!正因為時間太晚了,不知姑娘睡了沒有,兄弟沒敢驚動,才在窗外張望一下,看看姑娘安歇沒有?」 燕玉苓心中暗罵,臉上卻笑意盎然,道:「貴客光臨,真是簡慢得很,小妹有揀席的毛病,初來祁連洞府,怎麼也睡不著,才在附近散散步,侯大俠有什麼事,竟不能等到明天再說?」 侯弭忙道:「並沒有了不得的大事,只因日間咱們在穿越洞府前密林時,兄弟一時誤會,錯怪了姑娘,事後思忖:彼此今後俱是山主手下一殿之臣,不該心存芥蒂,所以忍不住冒昧造訪,欲向姑娘解釋一番。」 燕玉苓咯咯笑道:「原來是為了這點小事,那是小妹不好,兩飲撞著侯大俠傷處,應該我向侯大俠道歉才對。」 侯弭笑道:「哪裡話,兄弟乃是直性人,喜怒行之於色,事後卻又懊悔萬分,姑娘能釋然于懷,兄弟就安心了。」 說罷,拱手告辭。 燕玉苓笑道:「不想到小妹房中略坐一會嗎?」 候弭心知房中迷香未散,如何敢進去,連聲道:「謝謝!今夜實在太晚,姑娘早些休息,明日兄弟再向姑娘謝罪。」一面說著,一面舉步離去。 燕玉苓假作驚訝,俯身拾起那只銀制仙鶴,叫道:「呀!這是誰的,好精緻的玩具啊!侯大俠,是你失落的麼?」 侯弭心頭亂跳,頭也不敢回,急急如飛奔去,漫應道:「不!不!不是!不是……」 燕玉苓望著他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忍不住「嗤」地笑出聲來,掂了掂那只尚存有大半迷香的仙鶴,自語道:「狗賊,看在你孝敬迷香的份上,今夜暫且饒過一次,下次再敢嘗試,叫你知道姑娘飛劍的厲害。」 她小心翼翼將仙鶴收在革囊裡,正待繞道從房門進去喚醒櫻兒。不料剛轉過西廂牆角,猛聽得遠處響起一陣急如劇雨般的鑼聲,頃刻間,祁連洞府整個沸騰起來。 燕玉苓嬌軀擰轉,循聲奔向前面大廳。 不久,太白神叟葉三合、元嬰教主樓望東、姚氏三傑、楊洛、侯弭等先後都聚集在大廳上,大家都不知鑼聲因何而起。 正紛紜間,包天洛領站數名勁裝大漢疾奔進來,冷冷掃了眾人一眼,道:「諸位不必驚亂,請在廳上略待,這鑼聲表示有膽大狂徒,擅自闖進本洞府,人已經被困在甬道火牆之中,包某去擒他進來,諸位且等著看那狂徒是誰吧!」 元嬰教主樓望東道:「我等初投祁連,略無寸功,若有膽大之徒擅闖洞府,我等願隨同包兄,合力擒拿。」 包天洛笑道:「賊人已在掌握,不勞諸位動手,包某去去便來。」 包天洛率人匆匆進了甬道,大夥兒都在廳上七嘴八舌,議論紛紜,人人都猜不透,似祁連洞府這等隱密嚴謹之地,怎會有人闖得進來?來人怎能通過那扇厚達十丈,由機鈕控制的秘密洞門呢? 其中只有燕玉苓提心吊膽,惴惴不安,她一聽說有人擅闖洞府,便不禁想到最可以的兩個人。 那兩個人,不是羅英,便是燕玉芝,因為他們在密林尾隨身後,奪去她手中地圖,很可能藏身暗處,偷窺到開啟洞門的秘密。 約莫盞茶之久,甬道口腳步聲漸近,包天洛昂首闊步走了進來,幾個勁裝大漢合抬一張大網,網中緊裹著一個人。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