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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五


  §第六十九章 謎樣人物

  席間,燕玉芝提及河朔一劍司徒真如援手授藝,聞得祁連山主野心勃勃,勢力已漸漸在江湖中化暗為明,特銜命西上。

  不想在半州城餐遇見楊洛,因為楊洛一味跟蹤,致生誤會的經過,說了一遍。

  楊洛不禁笑道:「說起來,倒是在下多心,近來祁連山黨羽頻頻外出,廣交黑道高手,頗有一舉威懾武林的意圖。在卞見燕姑娘孤身一行,策騎西進,只怕你不慎被祁連山匪徒所惑,這才緊跟下來,欲將令妹之事伺機相告。現在想起來,若非這場誤會,倒不能遇見羅兄,可說意料未及。」

  羅英忽然記起前事,忙問:「楊兄不是被郝履仁乘你傷重時劫走,後來經過如何?楊兄又怎得脫身離開崆峒的呢?」

  楊洛見問,沉吟一下,笑道:「其實也是一場誤會,郝履仁他們把在下當作另一個人了,才誤打誤撞劫返崆峒,及待在下傷癒清醒,才知那人與在下面貌有些相似,所以就讓我離開了崆峒。」

  羅英見他回答的含糊其詞,似有難言之隱,越加疑心大起,又追問道:「他們所要找的,究竟是誰?怎會把楊兄當作是他了呢?」

  楊洛不自然地笑道:「這個,連我也不清楚了,只知道那人與郝履仁舊主飛雲神君有所關係,其他的,我雖想多方聽,卻總無法問得詳情。」

  羅英衝口道:「我親見明塵大師把一塊紅色權杖放送你懷中,不知他們劫你去,是不是為了那塊權杖?」

  楊洛驀然一驚,隨即回復了鎮靜,點頭答道:「正是為了那塊木牌,但那木牌,並非我的東西,他們問我,我也回答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楊洛笑道:「可惜木牌已給郝履仁搜去,那原是我在雲夢閒遊時,無意間拾得的東西,不想卻險些引起軒然大波,羅兄還是不看的好,省得麻煩惹上身來。」

  羅英歎道:「據明塵大師說,那塊權杖,乃是當年飛雲神君禦下所用紅牌金令,金令重現,未知是禍是福?此次我在魯境見到了飛雲神君,曾經問起他老人家,據老祖宗說,郝履仁等未必能為害武林,唉!這件事真把我弄糊塗了,究竟那面金牌怎會出現?郝履仁等嘯聚崆峒,居心何在?樣樣都令人費解。」

  說到這裡,不覺望了楊洛一眼,下面的話,便沒有再說出來。

  他的意思,原也覺得楊洛雖然行徑不似壞人,但有幾點致人疑竇之處,也同樣是個謎一般的人物,因為,第一:楊洛年紀並不大,但武功精湛,似出自高人門下,但他卻對師門來歷,諱莫如深,不肯直言。

  第二:楊洛傷重之後,身上搜出紅牌金令,後來又被郝履仁等人劫去,其中疑問大多,但他卻以「拾得」、「誤會」四字推卸,言詞閃爍,使人難以心服。

  雖有這些疑問,但羅英幼承庭訓,為人正派,卻不願當面再問他,加上矮子楊洋臨去時所說的話,心裡越感煩悶,無奈長歎一聲,仰面連幹了幾杯酒。

  楊洛也在暗中注視著他的表情,見他以酒澆愁,心知他疑團未破,臉上不覺流露出無限關切的赦愧之色,也悶聲不響,只顧陪著喝酒。

  好一會,燕玉芝才笑著問道:「羅公子,你獨自一人到蘭州來,是為了什麼事呢?」

  羅英喟然歎道:「我是趕往北天山寒冰岩,拯救江姑娘。途經蘭州罷了。」於是,便把江瑤被天羅婦擒去的經過,向二人細說一遍。

  燕玉芝聽了,驚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道:「世上竟有這種奇事,走!我跟公子一塊兒去一趟天山,看看那寒冰岩下,究竟是什麼模樣?」

  楊洛也道:「正是,羅兄既說那天羅婦武功精湛,我等正可相助羅兄—臂,前往營救江姑娘出險。」

  羅英苦笑道:「二位盛意令人心感,但寒冰岩險境重重,從前多少武林高人,都是去而不返,在下因無顏再見紫薇女俠易老前輩,誓非救回江姑娘不可,你們與此事無關,何苦也冒這份危險?」

  楊洛正色道:「羅兄這話,是將兄弟看作畏死之徒了?」

  羅英忙道:「小弟絕無此意,實因那寒冰岩上,險惡萬分,小弟此去,能否生還尚不可知?前在無毛島時,伍大哥立意與小弟同往,也經我婉言拒絕,獨自上路,如今怎肯再拖累你們?」

  燕玉芝笑道:「君子之交,不以利害而損友情,羅公子如要這般說,當初咱們萍水相逢,你為什麼又對我姊妹施予援手呢?我看公子不必再堅持了,寒冰岩上再兇險,生死俱是我們自願,公子不肯答應,咱們自己一樣也可以去。」

  羅英無法推辭,只得同意。

  三人在店中略事休息,結算帳目,當天連袂動手,三騎同離了蘭州。

  為了途中不再與祁連洞府中人照面,羅英等人繞從西寧,經科科諾爾,沿柴達盆地北緣,折而向東再轉當金山口,西出玉門,進入荒涼廣闊的大漠。

  這一路線雖然遠了許多,但卻有幾樁方便。第一:遠離祁連山,不致途中多生糾纏;第二:沿途人煙稀少,可以盡情趕路;第三:科科諾爾湖美草沃,柴達盆地又是西陲比較富庶的地區,不愁人食馬料。

  羅英一心惦念江瑤安危,又怕誤了三月少林會期,心中煩悶,途中甚少開口,只顧埋頭策馬趕路,非到馬匹困乏,不肯休息。楊洛與燕玉芝不難體諒他此時心情,也不多問,因此,三人雖然結伴,倒冷靜靜沒有什麼話可說,大家全把悶氣發洩在馬匹身上,只顧揚鞭催鐙,疾然西行。

  五天之後,抵達玉門關,人兒憔悴,馬兒更疲乏得難以舉步。

  依得羅英的意思,便想在關下換購坐騎,立即出關,燕玉芝實在忍不住,勸道:「一出玉門,眼看距離天山越近,似這般捨命追趕,縱然趕到,人困馬乏,怎能動手營救江姑娘,不如且在關上休息一夜,明日再動身,也還不遲。」

  羅英看看那三騎健馬,已四五天日夜不停賓士,只剩下層皮包骨頭,心裡也覺不忍,連點頭道:「也好,這三匹馬兒,不必變賣了,帶它們到關外空曠之處,放了它們吧!咱們再購三匹。」

  三人在關上歇了半日,另購了三匹健壯的胡馬,準備第二天西出玉門,直趨天山。

  誰知才入夜,彤雲突聚,西風透骨呼嘯而過,竟落下鵝毛般一場大雪。

  燕玉芝推窗遠眺,極目一片灰白,塞外風雪,其冷徹骨,她搖搖頭,歎口氣,正愁第二天怎能上路,突然望見雪地之上,有一條人影一閃而沒。

  她揉揉眼睛,急急披衣下床,取了長劍,悄悄躡足掩出窗外,已不見那人影去向,正在驚疑不定,身後窗檻輕響,隔室中的羅英也一掠而出。

  燕玉芝忙向他招招手,低聲道:「你也發現有人走動麼?」

  羅英點點頭,道:「正是,此地邊寒之地,大雪之夜,突然有武林人物出現,令人可疑,咱們跟去看看。」

  兩人各執兵刃,朝那黑影逝去的方向疾追將近數裡,漸漸已到荒僻郊外。

  大雪天,視野開闊,一望可及,盡是白茫茫一片荒野,那人影卻已渺然。

  燕玉芝突然心中一動,悄聲道:「羅公子,你且在附近略候些時候,監視著有否可疑之人出現,我去去就來。」

  說罷,不待羅英回答,便返身疾奔而去。

  羅英不解她用意何在,只好提劍怔怔守候在一棵枯樹邊,傾聽著寒風怒號,以及遠處傳來隱約的胡前聲。

  等了約莫頓飯光景,燕玉芝重又匆匆趕回,見了羅英,劈頭就問:「他回來了嗎?」

  羅英詫道:「你說誰回來了?」

  燕玉芝沉著粉臉,氣咻咻道:「就是那位黃衫銀劍楊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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