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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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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濤心念微動,忙對隨行的老家人道:「你在這兒略候一會,我去去就來。」 老家人江富訝問道:「公子要去哪兒?小的陪你一起去! 江濤道:「不必,假如過了半個時辰我還沒回來,你就到鴻興客棧去找我好了。」不容江富多說,匆匆出了長泰酒樓。 他略辨方向,灑步向南走去。穿越兩個街口,果然望見「鴻興客棧」四字店牌。這家客棧跨占三間門面,金字橫匾,門前豎著馬樁;黑漆大門讀得光潔如新,氣派竟十分宏大。 江濤已到門前,忽然遲疑起來,暗道:此時才僅午刻,光天化日,天心教未必敢公然盤查旅客,倒是那古雲飛確實可厭;倘若跟他不期而遇,又惹來滿身俗氣。不如在店外守株待兔,倒要看看他們查尋背有疤痕的十八歲少年是什麼企圖?揚目不遠處有一間茶棚,正圍坐著許多閑漢在議論紛壇;當下放慢了腳步,也緩緩踱了過去。走到近處,原來是許多人在爭看一張紙貼。 只聽一個粗壯口音叫道:「奶奶的,這可是一筆橫財!咱們既然不通,何不拿去給陳老夫子看看;他是舉人出身,只怕他還懂得。」 另一個笑道:「他懂個屁!若論之乎者也,他自然比咱們強些;說到這一門,恐怕跟咱們彼此彼此,同樣是擀麵杖吹火——一竅不通!」 又有人道:「對啦!同慶行徐掌櫃做生意跑過下江,隨船出過東海,很會幾句番語,說不定他倒可以去試試。」 「算了吧!徐掌櫃那兩句番語,中原人不會聽,番鬼子聽不懂;他是虎咱們逗樂子的,你們別當了真事。何況這貼上明明寫的要精通梵文;梵文是天竺文,一東一西,相距何止萬里 江濤挨身擠進人叢,含笑問道:「究竟是什麼橫財?各位能讓在下看看麼?」 閑漢們見他一身儒衫,都笑道:「公子是念書人,快來瞧瞧。只要您通曉梵文,便有萬兩黃金可得;天下再沒有比這更容易賺的金子了。」 江濤曬道:「梵文有何難解?在下從十三歲起就開始修習梵文,自信尚不生疏。」說著,從一名閑漢子手中接達了紙貼。 眾人都驚訝追問道:「公子當真懂得梵文? 江濤剛點點頭,人叢中突然一陣紛亂,幾名閑漢已爭先恐後奔出茶棚。他微感一怔,正想不透這些人何以倉促離去。俗見其中一個又急急奔回,氣喘吁吁問:「公子……你貴姓?住在什麼地方?」 江濤道:「在下姓江,就寄宿在對街鴻興客棧……」那閑漢沒等他說完,匆匆謝了一聲,腳不沾地,如飛向西而去。 江濤望望眾茶客,眾人也對他含笑頷首,笑的竟是那麼神秘。江濤心中暗詫,目光迅即落在那張紙貼上。這一看,他才恍然明白過來…… 第三章 萬金招賢貼 那是一張恭楷抄寫的紅紙招貼,起首寫著「重金禮聘人才」;下文是:「本莊亟需精諸梵文人才一名,年籍不拘。凡自信能勝任梵文譯述工作者,均可應徵;一經聘用,重酬黃金錢一萬兩。如有知悉上項人才,來莊推薦者,亦酬銀五十兩;蓄款以待,絕不食言。五槐莊啟。」 江濤看完紙貼,劍眉微鎖,不期然湧起陣陣疑雲。忖道:「五年之前,師父發現我背上疤痕,神情大變;從那時起,便教我學習梵文。現在天心教正搜尋背上有疤痕的少年,又恰好懸出重賞徵求梵文人才……這些,究竟是巧合呢?還是師父早有的安排? 他天賦聰慧,這念頭僅在腦中一閃掠過,面上仍然力持鎮靜,含笑問道:「萬兩黃金為數匪鮮,各位可知道那五槐莊懸此重賞,究竟為什麼?」 茶客中有人答道:「招貼上不是分明寫著,重金禮聘去做梵文譯述的工作嗎?或許莊裡有什麼精深的佛經釋典解不透,而現今世上懂得梵文的人又不多……」 江濤輕「哦」一聲,仿佛若有所悟,於是又道:「在下不是本地人,想冒昧請教一聲,不知那五槐莊是個什麼樣的所在?」 眾茶客聽了這句話,突然神色大變;一個個相率垂下頭去,竟無人再敢回答。 一個距離江濤最近的矮老頭,悄悄向外一指,用一種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道:「那兩位就是五槐莊的人,公子如欲應聘,不妨去問他們。」 江濤抬眼望去,果見兩人正並肩跨進對街鴻興客棧,從背影看,赫然正是「長泰酒樓」上那兩名天心教銀線護衛。他心中一震,拱拱手,連忙橫過大街,也跟蹤走向鴻興客棧。 虯髯大漢和白臉刀疤漢子剛進店門,店裡恰巧正有一名錦衣華服少年低頭疾步而出;兩下裡不先不後在店門口相遇,幾乎撞個滿懷。華服少年一驚揚頭,慌忙含笑致歉,意欲側身讓路;不料兩名銀線武士卻陡地左右一分,竟隔斷了進退之路。虯髯大漢露齒一笑,問道:「朋友,到哪裡去廣 華服少年訝道:「小可有事須外出片刻,兩位這是——」 白臉刀疤漢子陰聲接道:「沒有什麼,咱們有幾句話,想跟朋友談一談。」 華服少年目注二人腰際長劍,駭然道:「兩位想跟小可談什麼?」 白臉刀疤漢子笑問道:「朋友是姓楊嗎?」少年惶恐地點點頭。 「今年貴庚是一十八歲?」少年又點點頭。 兩名銀線武士互相交換了一瞥滿意的眼色。虯髯大漢手按劍柄,沉聲又道:「朋友,你背上是不是有條刀疤痕?」 華服少年驚得連連後退,呐呐道:「你們……你們問這些…… 幹什麼…」 虯髯大漢怒目逼近一步,道:「有沒有?只讓咱們剝下衣服看一看就知道了。朋友,識趣一些,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華服少年滿臉驚駭之色,期期艾艾道:「我……我」 虯髯大漢迫不及待,向同伴一遞眼色,喝道:「錯不了!老陸,動手!」左臂疾伸,叉開五指逞向少年當胸抓去。那華服少年霍地一旋身軀,竟以毫釐之差閃了開去。雙臂掄起,呼呼劈出兩掌,腳下一錯,便欲奪門而出。 虯髯大漢一時大意,左胸挨了一掌,登登連退三步,勃然大怒道:「好傢伙!原來是個深藏不露的會家子。老陸,截住他!」 白臉刀疤漢子冷哼道:「朋友,你的膽子真不小!」一探手,長劍嗆然出鞘,截住了去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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