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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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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深宵起殺機 燕玲及英、鳳二女以及護送武士也都發現三騎馳近,連忙喝令停車。四名銀線武士撤劍出鞘,並列排開,小英、小鳳則分立車門左右。 三騎快馬漸漸迫近,小鳳忽然輕噫了一聲,說道:「好像是五槐莊的銀線武士?」 燕玲沉著臉道:「不管是誰,叫他們停馬問話?」 話聲甫落,三騎快馬已到近前。四名武士剛待出聲喝問,來騎突然一齊勒韁收勢;三匹馬猛可人立而起,長嘶聲中,一股塵土向前疾卷了過來。四名武士登時都被塵土籠罩,紛紛喝馬閃避。那三個黑衣人卻悶聲不響,六臂齊揚,打出一大蓬薄翅金錢縹。 他們似乎早有預謀,暗器緊隨飛塵出手。四名銀線武士全無防備,悶哼連聲,登時就有兩人中鏢墜馬。那三個黑衣人偷襲得手,錚錚錚飛快撤出長劍;用力一挾馬腹,旋風般向馬車沖了過來。 這些變化都是一瞬之間發生,英、鳳二女倉促拔劍應戰,截住了其中兩人;另一名黑衣人卻趁機從馬背躍起,逞撲馬車車門。三名黑衣人默契極佳,沖過攔截的銀線武士以後,兩人纏住小英和小鳳,分出一人迅撲馬車。顯見他們的目的不在拚鬥,而是專為這輛馬車而來的。 那黑衣人提劍躍落車旁,立即問目向車中搜視——江濤這才看清他的面貌,竟是在鴻興客棧門前見過一面的楊姓少年。四目相觸,那楊姓少年眼中殺機畢露,一探左手,拉開了車門 江濤發覺他來意不善,剛出聲叫了聲:「你——」突然感到肩頭被人一把按住,渾身一麻,業已不能動彈。那緊扣他穴道的,赫然竟是古雲飛! 說時遲,那時快!他用力一掙沒有掙脫,楊姓少年已經搶劍向他疾劈而至。劍鋒堪堪將要觸及頭頂,摹聞一聲冷哼!那楊姓少年突然身子一震,手裡長劍竟莫名其妙墜落地上;身子晃了晃,萎然跌倒。只見他背心「命門」穴上,插著一支玉質步搖;針身盡人體內,僅餘尾端映著朝陽,兀自顫動不已。燕玲正勒馬屹立七八尺外,手撫劍柄,臉上籠罩著一片寒霜。 江濤驚魂甫定,長噓了一口氣,怒目回顧道:「古兄,現在你可以鬆手了吧? 古雲飛急忙鬆手,拍拍胸口道:「啊!真嚇死我了……天幸燕姑娘出手得正是時候……」 江濤冷笑道:「為什麼不說太早了一點?」 古雲飛面色瞬變,很快又恢復了常態,搖頭苦笑道:「唉!愚兄真是嚇糊塗了。嘿嘿!嘿嘿嘿嘿……」 這時,其餘兩名黑衣人也已經一死一傷,負傷的是個鬍鬚斑白的老者,倉惶竄進路旁密林,落荒逃去。燕玲吩咐不必追趕,一面叫大家下馬略事休息,好讓兩名被鏢傷的銀線武士包紮敷藥,一面親來安慰江、古二人:「兩位大可不必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武林中恩恩怨怨,糾纏不清;本教雄峙江湖,難免遭人忌眼。小妹既承擔了護送的責任,一定將兩位平安送到總教。」 江濤搖頭道:「若論武林恩怨,他們應該沖著貴教來才對;今天這三人,卻是專為殺害在下而來……」 燕玲傲然一笑,道:「那是因為他們不願讓二位應聘為本教工作,自然要多方設法阻擾破壞。不過這些傢伙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天心教創教雖僅七八年,聲威已遍及天下;武林歸併,只在遲早之間,豈是抗拒得了的?」 江濤聽了這話,偷眼看看古雲飛;卻見他神情呆滯,木然而坐,眼中竟隱隱含著一絲淚光。他再望望那楊姓少年的屍體,急然心念震動,恍惚若有所悟。於是默然沒有提起剛才古雲飛詭異舉動,連那字條也隱而未言。 不久,車馬又開始上路。車過雙城,突又折向正東,沿著大別山麓駛人皖境。從進行的方向推測,總教所在已經不可能是懷玉山了,剩下的只有黃山和九華兩處。江濤默念:黃山景色馳名天下,遊客絡繹,並非理想的建教設壇的地方。天心教總教既然詭秘不願人知,最可能還是在比較偏僻的九華山。 第三天午後,抵達潛山縣城,燕玲突然打發車夫駕了空車回去。四名銀線武士雖然留下來,一個個都難掩欣喜之色,就像是已經到了家似的。 江濤詫問緣故,燕玲淡淡一笑,答道:「再往前去,車輛已經無法使用了,必須換乘馬匹,才比較方便。」 江濤訝道:「姑娘不是說車行須四五天才能到麼?」 燕玲卻不直接回答,僅笑道:「途中多驚險,早些趕到總教不是更好麼?今天提早休息,明天騎馬難免要辛苦些。」 江濤怔了怔,這才領悟:敢情天心教總教,其實就設在大別山中;棄車乘馬,正是為了便於行走山區。三天來繞山而行,無異說明總教所在是在大別山之東;那麼,如非潛山,必然就是皖山了。 他內心大感振奮,晚餐席上,不覺多喝了幾杯酒;微醺回到臥房,腦子裡翻來覆去盡是待解疑團——刀疤?十八歲?梵文書冊…直到深夜才在興奮中進入夢鄉。 剛睡了不多久,急又醒轉,只覺唇幹舌燥,十分口渴。江濤知道是席間多貪了兩杯酒的影響,於是披衣起來取茶。才坐起身子,突然瞥見窗外好像有一條黑影疾閃而逝。他揉揉眼睛,側耳傾聽,並無異狀;只當自己眼花,也就沒有在意。誰知當他伸手觸及案頭上茶壺時,心頭急然一動——咦,茶水擱了快半夜,怎麼還是熱的?登時酒意全消,急取了一支束髮用的小銀簪,浸人壺中一攪,再看時,銀簪上竟呈現出一片烏黑。 江濤倒抽一口涼氣,心念疾轉,卻不動聲色,輕輕放下茶壺;合衣躺在床上,擁被闔目假寐,凝神靜待變化。過了約莫頓飯光景,窗上果然又緩緩出現一條人影。 這時房中燈火已息,窗外卻月色正明,人影映在窗紙上,顯得分外清晰——儒巾、長衫,分明正是古雲飛。只見他先在窗外靜靜傾聽了一會,用指輕扣窗,啞聲叫道:「江老弟,江老弟!」江濤屏息靜氣,默然不應。 古雲飛一連叫了三遍,突然輕輕撥開窗,身形一閃,飄然掠進房中。落地毫無聲音,一身輕功竟已達到「飛絮落花」的上乘境界。江濤既驚且訝,暗暗在心裡說道:「好傢伙!果然深藏不露。但你也把我江濤看走眼了。咱們彼此一樣心情,你幹麼三番兩次想害我呢?」 古雲飛行動十分謹慎,人房之後,立即退靠壁角,一雙炯炯有神的目光,不住向房中掃視,直過了半盞熱茶之久,才緩緩移步向床前走近。走了幾步,又停身低叫道:「江老弟,江老弟! 江濤雙目虛闔,暗中已將「赤陽指力」提聚右臂。他雖然無意殺害古雲飛,但不能不預作防範,以免萬一。 古雲飛略為遲疑了一下,急然轉身到桌案前,輕輕揭開茶壺壺蓋。當他一見壺中熱茶並未飲用過,臉上登時呈現出一片殺機,身形疾旋,手裡已捏著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劍……砰!砰!砰!正在這時候,突然有人急急叩門叫道:「公子,公子!睡了沒有?」 古雲飛駭然一驚,短劍疾藏肘後;快逾閃電般倒縱數尺,翻身緊貼在屋角暗影中。 江濤松了一口氣,故作伊晤問道:「是誰呀?」 門外應道:「是我——江富,公子請開開門。」 江濤揉著「惺松」睡眼,懶洋洋起身開了房門;果見老家人江富獨自站在門外,手裡提著一隻茶壺。江濤問道:「這麼晚了,你還來幹什麼?」江富道:「老奴見公子晚餐時酒喝得太多,擔心您夜裡醒了會口渴,特地送壺熱茶來。」 江濤倒有些好笑,老家人不早不晚,來得恰是時候;再遲片刻,只怕這屋裡就要鬧出人命了。於是點點頭道:「好!擱在桌上吧,我這裡還有一壺熱茶沒有喝呢! 江富提著茶壺走進房來,口裡哺哺又道:「聽武士們說,今天是最後一夜在客店住宿了,燕姑娘吩咐防範務必嚴慎些。公子睡覺的時候,最好別息燈火;店裡的東西也別胡亂吃,提防被人下毒……」 江濤訝道:「你見到燕姑娘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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