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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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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心教主飄然轉入內室;拱門內紗幔蕩漾,人影也一齊消失不見了。燕玲這才長長吐了一口氣,向江濤嫣然一笑。 這一笑,包含無限竊喜、欣慰、誇讚、嬌羞……千言萬語,盡在一顰中。 江濤心中微微一蕩,低笑問道:「你現在該相信我了吧? 「噓一一一」燕玲努嘴白了他一眼,遙向內室指了指。情怯神馳,微撩翠袖,輕舒皓腕,倚案磨起墨來。 江濤情不自禁捉住她一隻柔荑,故作大聲道:「不敢勞動姑娘,還是在下自己來吧!燕玲粉頰立時飛上兩朵紅雲,輕輕在他臂上擰了一下,同時以指代筆在桌面寫道:「不要只顧顯露才華,何妨故作疑難,譯得越慢越好。 過了一會,天心教主又緩步而出,坐在椅子上親視江濤譯錄;神色之間更見親切,不時含笑詢問一兩句有關梵文特點。這情景,倒頗似慈母課子,了無拘束。 江濤照燕玲的示意,執筆沉吟,寫得十分緩慢,直到近午時候,才將一頁梵文譯錄完畢。天心教主細細看了一遍,不住頷首稱許,收入袖中,笑道:「難為公子高才,老菩薩很是高興;特賜酒筵,聊表酬庸之意。玲兒陪公子就在這兒吃過午飯再走吧! 江濤連忙辭謝道:「在下辱承厚待,愧無寸功。此來受惠已多,教主和老菩薩盛意心領就是……」 天心教主擺擺手道:「公子不須拘禮,今天難得老菩薩也這樣高興。飯後叫玲兒陪你去湖裡劃划船,舒服一下心胸;譯書的工作,決定從明天正式開始。不過……」微微一頓,又道:「聽說教中已連續發現兩次奸細;為了公子的安全,最好白天休息,譯書改在夜間。玲兒記住每晚派車接江公子入宮,『聽泉居』附近戒備也應該加強。 不旋踵間,十余名侍女各捧食盤低頭而入。酒筵陳設非金即玉,跟第一次賜宴大不相同。天心教主破例親自舉杯敬了江濤一杯酒,始才離去。 這一席酒筵,燕玲吃得最多;幾天來悶在心底的隱憂煩愁,好像一下都解開了。而江濤卻半喜半驚;喜的是天心教主親頒「遊湖恩典」,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只須說服燕玲,或許能夠借此一探「迷宮」秘密,看看古月道長是不是真正投靠了天心教,驚的卻是「譯書」即將開始,尤其工作改在夜晚。這一來,勢必妨礙自己和千面神丐朱烈的逃走計畫,自己每晚身入禁宮,五天時間一過,難道竟能在光天化日之下闖關奪船殺出天湖總教不成? 這當然絕難辦到!無論千面神丐武功有多高強,以二人之力,硬闖天湖總教,何異癡人說夢,但是,江濤卻又想不出什麼方法拒絕「譯書」。當此黎元申疑心已起的時候,如果拒絕譯書,豈非更為自己加重了嫌疑? 江濤滿腦子思緒紛壇,勉強用完酒筵。燕玲歪著頭問道:「師父叫我陪你去天心湖划船遊玩,你想不想去呢? 江濤強抑憂煩,劍眉一挑,道:「當然要去。久慕天心湖風光,難得有此機緣,豈可輕易放過?』燕玲喜孜孜向天心教主領了銅牌,兩人相偕出宮。 途中,江濤忽又低聲說道:「不過,遊湖划船,一定要自己動手才有情趣。船兒要小,人兒要少……」 燕玲「撲哧」一笑,紅著臉道:「我早就猜到你這鬼主意。」揚揚手中銅牌,輕笑又道:喏!銅牌交給你,大船小船隨你自己去挑。但等回來了之後,兩個丫頭不罵死你才怪。 江濤笑笑接過銅牌,低頭細看。只見那牌兒形如小盾,頂端有個小環,正面縷著雙龍花紋,上刻「天湖總教」字樣;翻過來,背面卻縷著「憑牌取舟,驗明放行」八個小字。心念微動,含笑問道:「就憑這面小牌,可以進出天湖總教麼?」 燕玲搖頭道:「這只是由總教取舟外出使用的通行牌;如果由前山進入總教,則必須另外一種號牌,否則,第一關金老前輩就不肯放人。 江濤又問:「假如是各地分教派來洽詢公務的,他們是不是也有號牌? 燕玲解釋道:「他們只有各地分教的權杖,如欲進入天湖總教,要先用分教權杖在金老前輩那兒繳驗呈報;得到總教允許,才能通行。」 江濤暗暗記在心裡。這時馬車已抵河岸,守閘錦衣護衛問明原因,驗過通行牌;一聲令下,絞盤轉動,鐵鑄閘門緩緩升起。 江濤挑了一艘小艇,和燕玲攜手登上,回頭向英,鳳二女笑道:「姑娘們不必等候了,咱們會自己回去的。小英,小鳳果然瞪眼叉腰,滿臉的不情願。但江濤假作未見,槳尖輕點,小艇便箭也似滑出了閘口。 碧波千頃,長空如洗,輕舟蕩漾湖面;山光水色交映,令人心境頓時一開。 燕玲坐在船尾撐舵,舉手掠了掠被風吹亂的秀髮,綻顏笑道:「咱們先去看瀑布,再到牧棚取鮮奶喝,好不好?」江濤搖搖頭。 燕玲想了想,道:「那麼,咱們去南岸沙灘上拾貝殼好嗎?」江濤又搖搖頭。 燕玲「咭」地一笑,低聲道:「對啦,我帶你去個地方,那兒有片樹林,恰好擋住湖面。咱們把船系在林邊,到林子裡看天鵝去……」及見江濤仍然搖頭,不覺嘟起小嘴,嗔道:「你是怎麼啦?到底要去哪兒,好歹也要說話呀! 江濤含笑一指湖心另兩座小島,說道:「既然游湖,自應先賞湖中景物。那兩座島上也有房屋,但我還沒有去過,我們先去島上看看如何?」 燕玲突然臉色一沉,道:「不行,湖裡任何地方都可以去,只有那兩座島不能去。」 江濤故作不解,詫間道:「為什麼? 燕玲冷冷說道:「那不是什麼好地方,反正不能去就是了…… 江濤笑道:「你總得把不能去的原因說出來;這樣蠻不講理,叫人怎麼心服! 燕玲皓齒輕咬櫻唇,沉吟半晌,才無可奈何地道:「好吧!你一定要問,我就告訴你。那兩座島上,分設著『迷宮,和『幻宮』。」 江濤奮然道:「太妙了!我常聽到迷。幻二宮的名字,久思一游,今天正好去見識一番。」說道,雙槳齊翻,一撥艇頭,就要向小島駛去。 燕玲急急將舵一推,小艇在水面上一沉一騰,險些翻了過去。只見她粉頰漲得通紅,又羞又急地道:「告訴你真的不能去,迷。幻二宮是本教接待武林貴賓的地方,也就是你上次提到過的『快活穀』和『逍遙窩』,那兒酒色荒淫,不湛入目!師父一再告訴不許我們女孩子去,現在你明白了嗎? 江濤長長哦了一聲,假作恍然大悟,笑道:「其實,只要自己心中光明正大,去見識一下也不要緊……」 燕玲嗔道:「說不行就不行,要是讓師父知道我帶你去遊迷、幻二宮,不被罵死也會羞死。你再不聽話,我可真要生氣了。」 江濤聳聳肩頭,笑道:「好好好!不去就不去!那麼咱們只好去看瀑布嘍。燕玲這才回嗔作喜。 兩人嘻笑駛舟,江濤運槳,燕玲撐舵,緩緩向遠處飛瀑劃去。及至近處,只聽得水聲震耳。仰望匹練般一股山泉,從峰頂直瀉而下,碎珠濺玉,霧氣迷蒙;蕩舟基間,使人塵念盡潔。然而,瀑布水量不大,但卻長年不竭。天湖地勢已高出群山,瀑布更從峰頂掛落,其水源由何而來的?確費人猜疑。 江濤眼望著飛瀑奇景,心裡仍念念不忘迷、幻二宮和古月道長的秘密。忽然想到一個主意,先揚目審度好方向,然後舉袖抹汗道:「好熱的天氣,剛才你說哪兒有片樹林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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