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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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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城瀕臨贛水,江邊渡口舟帆往來,十分熱鬧。顏光南的信中沒有說明「洽談」的地點,俗大江邊,卻到那兒去等候呢?江濤抵達江邊,國注那熙攘人群,不禁感到茫然無主。獨自在人叢中燒了一匝,也沒見到可疑之人。看時間,距午刻還有頓飯光景,於是找了個比較整齊的茶擁,叫來幾角糕點,慢慢品茗而待。 誰知剛坐下不久,忽見一名十來歲的小男孩從人叢中匆匆奔了過來,瞪著兩隻小眼珠向江濤上下打量一陣,怯生生地問道:「公子,你可是姓江麼?」 江濤微笑道:「不錯,有人要你給我帶信來,是嗎?」 那男孩點點頭,道:「一個客人雇了我爹的船,叫咱們渡你過江去。」 江濤輕哦一聲,含笑起身道:「船在那兒?帶路吧!」 那男孩領著江濤穿出人群,直往上游僻靜處走。行約裡許,果見江邊泊著一艘小舟;一個短農赤足漢子,正在舟畔引頸張望。那赤足漢子沖著江濤露齒一笑,卻低聲問那男孩道:「小狗子,這位就是江公子嗎?」 男孩點頭道:「是的,就是他。」 赤足漢子似不放心,又問道:「你問實在了,不會弄錯?」 江濤見赤足漢子一臉淳厚之色,是個道地船家,笑著接口道:「錯不了!咱們最好能快些,別教那位雇船的主人久候。 活落,一灑步,飄然踏上小舟。舟身如載落葉,連晃也沒有晃一下。赤足漢子駭然一驚,連忙撐篙離岸,那名叫小狗子的男孩也幫忙抽槳收跳板。父子二人合力操舟,直向對岸劃去。 舟到江心,江濤忽然想起一件事,含笑問道:「那位雇舟渡我過江的人,可曾說過在什麼地方跟我見面?」 赤足漢子道:「沒有,那位爺台只吩咐小的進公子過江,對岸目有人備馬迎接。」 江濤一怔,道:「備馬?莫非路途還很遠麼片赤足漢子憨笑搖頭道:「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 剛說著,船頭小狗子突然指著對岸道:「公子快看,那兒不是有人牽了馬匹在江邊等候著麼?」 江濤揚自望去,果見對岸一株柳樹下,並排著兩匹駿馬;一名黑衣老者,正負手仁立而待。那黑衣老者頭項光禿無發,可不就是在南昌城中擺設估在攤的傢伙! 江濤眼中一亮。順手擲落一錠碎銀,低聲道:「不勞遠送,兩位請回吧!」話聲甫畢,一提真氣,身形離舟射起;橫掠十餘丈,跨越半個江面,輕若飄絮落向對岸柳樹下。舟中父子二人頓時都驚呆了。好半晌,小狗子才呐呐道:「我的天……這可不是會飛的活神仙麼……」 第八十四章 教布疑陣 禿頂老者一見江濤以絕頂輕功,飛掠過江,臉色不由微變。但仍力持鎮靜,迎著江濤抱拳一拱,冷冷說道:「家主人密函相邀,目的不願為外人得知。少俠卻于光天化日之下炫露武功。莫非此來並無誠意?」 江濤微微一曬,道:「若無誠意,在下豈會數次忍受戲弄,輾轉來此赴約。敢問貴上何在?」禿頂老者道:「家主人早已潔樽恭候,特命在下來此導駕。」這話回答得十分技巧,言語中竟不肯洩露顏光南現在藏身之處。 江濤淡然笑道:「閣下行事機警,那日南昌城夜市中已經領教過了。想必貴上對閣下十分器重吧?請教合甫上下如何稱呼」」 禿頂老者道:「不敢當少俠謬譽。小老兒勝奚名穀,匪號『禿狼』,請多指教。」 江濤一怔,道:「禿狼奚穀……莫非太行『一狼二豹』中那一狼?」 禿頂老者傲然道:「好說,那是從前的事,如今咱們三兄弟已經技效仙翁門下。」 江濤笑了笑,道:「以閣下等立寨太行,何等自在,怎麼又改投了顏光甫呢?」 奚穀神色一沉,冷冷道:「這是咱們的私事,不勞少俠動問。」 江濤笑道:「好吧,既然閣下不願說,咱們且言歸正傳。 在下雙劍已隨身攜來,不知貴上準備在什麼地方見面交換?」 奚穀不答,只側身肅容,道:「請少俠上馬。」 江濤閃目又問:「那地方很遠麼?」 奚谷冷然道:「不遠,但也不近。等走到了,少俠自然就明白了。」 江濤輕笑一聲,道:「好口齒,不愧一代梟雄的門下。看來我只有俯首聽命啦!」說著,飄身上馬。禿狼奚芬也不再多說,自顧上了另一匹馬,絲通一抖,向西北方馳去。 兩騎首尾相接,離開了江岸,漸漸行到一片荒涼的荒野之中。一路上,誰也沒有開口。江濤默察方向,發覺那禿糧奚谷忽兒向西,忽兒趨北,走走停停;既像在辨識方位又像在故布疑陣,並沒有一定的去向可循。 初時,江濤猶自極力忍耐;但行了兩個多時辰,忽見奚穀由北轉西,再由西折向南,簡直又走了回頭路了。不禁惱怒道:「究竟還要多久才能走到?」 禿狼奚谷漠然應道:「快了,反正總在今天,絕不會遲到明日。」 江濤怒道:「在下是誠意應約而來,假如你們另懷鬼計,卻休怨在下不守信諾。」 禿狼奚谷冷冷道:「少俠意欲如何?」 江濤道:「我隨時可以取你性命,然後再尋顏光甫算帳。」 禿狼奚穀忽然哈哈笑道:「少俠真要這樣做,何妨拔劍一試?」 江濤劍眉一挑,道:「你當我不敢?」 禿狼奚穀陰沉地道:「少俠別忘了,那梅劍虹乃天心教少教主,羅小梅更是紅石堡主唯一遺孤;少俠若殺了奚某,明日一早,家主人便會將兩具屍體分送天心教和紅石堡——這筆帳,卻要記在少俠名下。」 江濤心頭微震,揚了揚眉,終於又把怒火壓了下去,冷曬道:「你們也別忘了,假如他二人有分是損傷,非但很不到神劍交換,你們也休想保全性命。」 禿狼奚穀笑道:「家主人志在雙劍,並不想傷害他們。但為了防範意外,自不能不特別謹慎。只要彼此具有誠意,今日即可完成交換,少俠又何必急躁呢?」 江濤長長籲了一口氣,強抑胸中憤恨,道:「好吧!我就跟你耗上一日工夫,倒看你們有些什麼花樣。」於是,拿定主意不再開口,只緊隨禿狼奚穀而行。任他轉東起西,不再詢問。 那奚穀領路,在荒野中徘徊;又行了個把時辰,眼看天色已近黃昏,前面江水阻路。細看方向,竟然又回到午間動身的地方了。江濤不禁恍然大悟,敢情這一整個下午在荒野中大兜圈子,乃是顏光甫放布的疑陣。其目的,全為了試探江濤身後有沒有其他可疑的人跟蹤。他心雖惱怒,卻又不得不對顏光南的縝密和狡猾,感到幾分佩服。 轉眼間,日影西沉,暮色加濃,禿狼奚穀忽然勒韁飄身下馬。江濤不言不語,也緊跟著甩鐙而下。 禿狼奚穀以手攏目,四下張望了一陣;然後從馬鞍後取下一幅毛毯,平鋪在草地上。又由皮囊中掏出一大包鹵菜和一壺美酒,都放在毛毯上;笑著說道:「跋涉半日,想已餓了。荒野中未備佳餚,少俠休嫌簡慢。」 江濤冷冷一笑,道:「謝謝,我還沒餓。」 禿狼奚穀道:「少俠莫非怕酒菜中有毒?」 江濤曬道:「有毒無毒與我何干?你若餓了,盡可自用;我等你吃飽喝足了,咱們再繞圈子捉迷藏也不遲。」 奚穀哈哈一笑,老實不客氣取酒暢飲起來。一邊吃一邊說道:「少俠不要誤會,雖然多走些冤枉路,對彼此都是有益無害的。如今武林中貪婪之徒太多,千古神兵,誰不想據為己有?家主人思慮周詳,決心選一處最安全、最隱密的地方,跟少俠單獨晤面;實不欲此事傳人外人耳中,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江濤冷哼一聲,道:「世上貪婪之徒,還有比令主人更甚的麼?」 奚穀聳聳肩道:「這是少俠成見太深。其實,家主人……」 江濤不等他把話說完,即沉聲道:「我沒有興趣跟你閒聊。我只問你,顏光甫準備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見面?」 禿狼奚穀兩手一攤,道:「不瞞少俠說,連奚某也不知道。」 江濤目中精光一聚,佛然道:「什麼」你不知道?」 禿狼奚穀嘿嘿笑道:「老實奉告少俠吧,奚某受命在江邊迎接,任務只是陸少俠閒逛半日;天晚之前,仍回原地。至於家主人真正安排跟少俠相見的地方,必須待入夜以後,聽候進一步指示。」 江濤雙眉齊剔,怒道:「原來這半天徒勞,竟是你們有意戲弄!」語聲中,猛然上步,探手一抄,登時將他挾脖子提了起來。禿狼奚穀毫未反抗,臉色也一片鎮靜,似是早料到江濤會有此一著。 江濤叱問道:「顏光南現在何處?快說!」 禿狼奚穀緩緩道:「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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