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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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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月道人笑道:「縱是如此,至少總比那些面善心惡的人要強過一些。」 江濤頓了頓,道:「不過,道長适才之語,那是假定在下不幸失敗而言;如果在下能僥倖獲勝,一戰擊潰天心教,情形便不致如道長想像之壞了吧?」 古月道人斷然道:「貧道敢斗膽說一句,以少俠目下成就,絕無法勝得天心教。」 江濤揚眉笑道:「是嗎?就因為天心教有道長這等武林高人擔任護法?」 古月道人正色道:「長江後浪推前浪,如貧道者,恒河沙數,何足掛齒!貧道指的是那位隱居天湖,不肯輕露廬山真面目的老菩薩!」 江濤暗暗一驚,道:「他又怎麼樣?」 古月道人歎道:「他一身功力,深不可測!放眼天下已無敵手。少俠雖稟賦絕佳,又獲奇緣,若與之相較,仍然還差了一籌。」 江濤豪念頓發,傲然道:「就憑道長這句話,在下也非鬥鬥他不可!」 古月道人凝容道:「江少俠,事關武林禍福,豈可意氣行事!貧道絕無小覷少俠之意,可借你來晚了三月……唉!時不予我了。」 江濤注目道:「此話怎講?」 古月道人黯然一聲長歎,道:「少俠如早來三月,憑天龍武功,尚堪一戰。如今,老菩薩閉關期滿,玄功已成;天龍武功雖然精妙,恐怕也難克制了。」 江濤劍眉一剔,道:「尚未一試,道長這評語似乎嫌早了此…… 古月道人滿面肅然,道:「貧道只說一句話,信與不信,全在少俠廠 江濤一拱手,道:「道長請說。」 古月道人緩緩道:「你會的他也會,他會的你不會。只此一樁,勝負之機已判。」 江濤微微一笑,道:「道長是指《天龍卷》被他得去,他已經參透了天龍武功?」 古月道人先是點頭,旋又搖頭道:「這只是理由之一。」 江濤茫然道:「那麼,道長請再說『他會我不會』的,又是什麼功夫呢?」 古月道人仰頭飲幹了壺中酒,閉目低吟道:「功是血影功,掌是血手印;凝氣膚似血,念動必傷人。掌心可熔鐵,揮袖能焚林;世之血肉軀,何堪與抗衡!」 江濤聽罷,心念微動。默然片刻,才抬目問道:「照道長這般說法,那老菩薩竟是技擬天人,無法可勝了?」 古月道人點頭道:「所以貧道甘冒萬險,特來勸阻少俠。在功力未能克制『血影神功』之前,絕不可徒憑意氣,輕人天湖…,, 江濤陡然截口道:「依道長看,如欲在武功上超過『血影神功』,是難是易?」 古月道人搖搖頭道:「難!難!難戶 一連三個「難」字,倒把江濤激得豪氣頓發,當下微笑道:「既然難,在下更不得不甘冒萬險去一試運氣;否則,只怕等有人練成克制血影神功的武功,武林同道已無瞧類了。」 古月道人聽了這話,雙目精光電射,聳然動容,沉聲問道:「少俠之意,敢是決心不顧一切,定要前往天湖了!」 江濤挑眉反問道:「道長莫非不信」」 古月道人輕籲一聲,道:「貧道不敢不信。但少俠務請記取,欲往天湖,必須具備三項要件;否則萬不可行! 江濤微笑道:「瞰問哪三項?」 古月道人低聲道:「第一,自然是須有克制血影神功的準備;第二,須有進入前山關口的妥善妙策;第三,要有一位決心從容捐軀的死士……」 江濤初聞一二兩項,猶在含笑頷首;聽到第三項,不禁一驚,笑容盡斂。脫口道:「什麼?要一位『死土』?」 古月道人頷首道:「不錯,一位死士,而且是武功堪與血影神功抗衡的死士。」 江濤避席而起,正色道:「道長能說得明白些嗎?」 古月道人肅然道:「血影神功無堅不摧,天下無人可禦。但是,這功夫卻有一樁小小的缺點,那就是一次凝功傷敵之後,血氣必然暫時消散;必須換一口真氣,才能二次凝聚功力 江濤沒等他把話說完,已駭然失聲道:「道長是說必須由一位抱必死之心的人,閉穴護元,捨身挨上一記血手記;然後趁他換氣的刹那,遽然發動,…」 古月道人接口道:「這是唯一可破『血影神功』的訣竅。少俠聰慧,何須貧道饒舌/說完,拂袖起身;打一個稽首,飄然出店。守在店門口的穆忠,長拐一提,便想攔阻。江濤急忙擺手道:「不可無禮!替我恭送道長出店。」 古月道人仰面一笑,慢聲道:「無量壽佛」!貧道生受了。」大步跨出店門,施施然而去。江濤目送道人離去,獨立門前,木然良久,才輕輕歎了一口氣,搖頭道:「奇怪!天下怎會有這般反復莫測的人……」 古月道人緩步轉過街角,凝神默察身後,沒有發現跟蹤之人;忽然加快了步子,急急向對面一條小街奔去。 這條小街與「梅記老店」所在的南大街平行,居民大都是早出晚歸的市井商販。其中一標設有閣樓的人家,住著父女二人。父親是個六旬左右的瘦削老人,此時正坐在門口一張矮凳上,低頭吸著旱煙;女兒約莫二十來歲,生得烏臉兔唇其醜無比,正在廳中紡紗。 古月道人走到門前,輕咳了一聲,腳步忽緩。那瘦削老人微抬雙目,向古月道人身後掃了一眼,從嘴上取下旱煙管;向地上連敲了四下,又湊在嘴上吹了四口氣——看樣子,是嫌煙葉殘梗堵了管孔。古月道人微一頷首,身形疾閃,進了廳屋。紡紗的醜女連頭也沒抬,低聲道:「在閣樓上。」 古月道人邁步登樓,舉手在閣樓門上輕扣兩聲,門扉「呀」然而開。樓中,寬不過五尺,有一扇小窗,恰好遙對南大街上的「梅記老店」正門。兩下相距雖達二十丈外,對面情形卻可一目了然。這時,房內已有兩人面窗而坐,正凝目注視著「梅記老店」中動靜。 古月道人反手掩了樓門,拖了一把竹椅,一屁股坐下來,道:「別看了,我老人家沒工夫耽擱。早些把話說完,還得趕回去交差呢!」 窗前兩人同時含笑轉過頭來。左邊一人,赫然竟是雷神董千里;右邊那人一身儒衫,神采飄逸,卻是江濤的啟蒙之師——落拓書生韓文湘。 雷神童千里笑道:「老雜毛運氣不錯,那小夥子居然沒把你留下來?」 古月道人哼了一聲,道:「沒有留人,氣可受夠了!我老人家跟他談武林公義,你們猜那小子說些什麼?」 韓文湘笑道:「別惱火!我徒兒怎麼得罪作了?」 古月道人冷哼道:「那小子陰陽怪氣地譏笑道:「在下不知靦顏無恥如道長之流,還有什麼公義可談?』好的!這就是你姓韓的調教出來的好徒弟。我老人家若非為大局著想,忍了這口氣,真想當場給他兩個大耳括子。」 韓文湘哈哈笑道:「這話的確太重了些。不過,也難怪他,誰叫你當初在迷宮時做得太絕呢?」 古月道人瞪眼叫道:「窮酸!你還幫著你那寶貝徒弟?若非我老人家做戲做得絕,你以為你那幅雲呀樹呀的鬼圖畫,能瞞得過那老婆子?」 雷神董千里笑著接口道:「好啦,就算你雜毛受些委屈,將來少不得叫他好好向你賠罪。現在咱們且談正經的,小夥子他如何表示?」 古月道人氣道:「這還用問!那小子是油鹽不進,說什麼也得去天湖大幹一場。」 董千里回顧韓文湘道:「如何?我早料到他不肯罷手,果然不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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