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高庸 > 鏽劍瘦馬 | 上頁 下頁 |
| 九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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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小保躍起身來,略為伸展手足,只聽混身骨骼,格格作響,推掌揮臂之際,勁風呼呼,竟比先前內力陡增了一倍以上。他一時性起,大踏步又走到原先弄它不開,提它不動的那口木箱旁邊。雙手扣住箱,奮力一收,那箱子竟然好像輕了許多,被他提起離地二三寸光景。傅小保滿心大喜,放下木箱,手起一掌,拍在箱角上…… 「克嚓」一聲響,箱角應手而折。傅小保懷著好奇,匆匆拆開那箱壁一看,卻大出乎他始料所及。原來這箱中除了一隻生鐵鑄成的千斤鼎之外,任什麼也沒有了。 他不禁啞然失笑,暗忖:這只鼎少說也有數百斤,也許原是用來練習功夫的?看看其他大箱,猜想極可能也是笨重的練功用具,遂也懶得再去一一拆開察看。收攝心神,按著那兩冊拳經劍譜上所載訣要,潛心一招一式演練起來。 那兩冊秘錄之上,本也有一套劍法招式,但不知怎的,卻已被塗汙得難以辨認,有些地方甚且整頁撕去,殘損不全。傅小保心想反正現在手中無劍可練,於是放棄了劍招,專心一志勤練書上的拳術掌法,尤其那一套「多羅掌」法,他曾親眼見小絹和小翠施展過,早已欽羨仰慕,習練起來,更是份外興致濃厚。 他一心習練,除了倦極之外,連休息的時間也儘量減免。何況「太阿散」效力果然神妙,一粒之後,足能維持十余個時辰不饑不餓。洞中無晝夜,傅小保恍若著迷一般,更是不分時辰,勤練不息。 轉眼之間,一月已盡,傅小保就在這短短一月之間,將書上所載一套「多羅掌」、一套「萬字神拳」,招式均已熟記,施展起來,也有七成火候。而最令人奇怪的,則是他每日吞下一粒「太阿散」,迄今一月,竟然漸漸覺得自己內力增進甚速,先前那一隻沉重的鐵鼎,此時在他手中,已覺不出份量。他禁不住心中喜悅,豪興一發,便將靠左邊的十二隻大箱一一擊碎,果然其中僅只盛放著十二隻鐵鼎,旁無他物。不過,每只鼎份量都相差五百斤左右,最大一隻,至少也在六千斤以上。任他傅小保此時勁力再淳,也只能舉到兩千斤的一隻為止,其餘八隻,再也別想舉得起來。 他不由駭然,暗思我如今練功已有一月,尚且只能舉動四隻,難不成四十九日之後,便能舉得動這五六千斤的大鼎麼?何況,這一邊十二隻已有六千斤以上,那一邊還有十二隻大箱子,總共二十四隻大箱,則最大的一隻鐵鼎,豈不已在一萬二千斤以上,天下哪有這種大力士,能夠舉得動呢? 他深深以為可疑,當下便設法要打開右邊大箱來看看。 然而,右邊這十二隻大箱,卻全都是鐵板所制,饒他掌劈腳踹,卻是拆打不開。他心中一怒,舉起那只五百斤重的鐵鑄大鼎,對準第一隻鐵箱,用力一砸,「噹啷」一聲震耳巨響, 果將那只大鐵箱砸碎。這一碎,傅小保突覺眼前一亮,原來那鐵箱中「嘩啦」一聲,泄出一地珍珠寶石,個個毫光四射,粒粒晶瑩無暇,盡都是價值連城的稀有珍品,比起那山壁上嵌著的「貓眼寶珠」,又不知道要珍貴到多少倍了。 傅小保看得咋舌不已,心想這兩個骷髏如此甘心就死在這山崖之中,原來是為了這些難以估計的財富。舉一可以反三,那其他十一只鐵箱中,更不知道放著多少駭人聽聞的珍寶哩! 他小心翼翼,提著那只五百斤重的鐵鼎,再敲擊第二隻鐵箱,但砸了兩次,卻未能將它砸碎。忙又換了一隻千斤重的,奮力一擊,方才將鐵箱擊破。一看之下,又把他愣住了,敢情這口箱子裡,卻並非珠寶,而是滿滿一箱寶刃寶刀。每一把全是金碧輝煌,難覓難求的寶物,有三尺以上的緬刀,也有長僅寸許的匕首,習武的人看來,真是沒有一柄不愛,傅小保一一摩娑,當真是愛不忍釋。 這時,他才恍然,那十二隻鐵鼎,並非專為練功而設,正是每一隻鐵鼎,恰巧可以擊碎一隻鐵箱,箱子的牢固,正與鐵鼎重量成正比增加。傅小保暗自測度,只怕憑自己之力,連這十二隻大箱中究竟是些什麼,也無緣全部見到了。 他總共只能搬動舉起四隻大鼎,因此也只能弄開四隻鐵箱。第三箱裡盛放的全是精工制就的黃金器皿,而第四箱中,卻滿滿放著一箱純金打就的暗器——金蓮子。 從這四箱物件看來,不難想像十二隻箱中所盛,正是一整批的珍貴產業,而且這些巨額財富,還是屬於一個曾經叱吒風雲的武林前輩人物所有。傅小保略一思忖,就猜這批物品必與「碧靈宮」有些關連,但卻猜不透何以會將這種珍貴之物放置在這山腹石穴之中,而不存置在那顯得太過空大的「碧靈宮」內? 自此以後,他在練功之暇,摸摸這,弄弄那,不知不覺之間,光陰飛馳。這一天,他忽然發覺那藥瓶之中,僅餘下三粒「太阿散」了。 這無異告訴他,他在這山腹之中,已經度過了四十六天,再有三天時間,他不但應該在練功方面有所成就,更要立刻設法尋找出口,離開此地。否則,「太阿散」一旦用光,他又將難逃餓斃的命運。 於是,練功之餘,他不敢再盡去玩弄寶刀寶刃和那些金制的暗器。每有空暇,便在石穴四周敲敲聽聽,尋找可能的出路。 一天過去了,他失望地又吞下一粒「太阿散」,瓶中僅餘兩粒,正像他怔怔出神的兩顆眼珠。 第二天又在失望中度盡,瓶中藥丸只剩下最後一粒。他輕輕搖搖藥瓶,那粒「太阿散」在瓶中激烈的跳躍著,恰似他那顆日漸緊張的心。 整個石穴,每一寸山壁他都已察看殆遍,但卻找不出一處有可能隱蔽著出路,他無奈的想:難道老天使我得遇奇緣,練成了一身本事,最後卻作弄我仍然餓斃在這山腹之中? 他不禁開始埋怨那送水留字的人,幹嘛不在所留字條上,預先告訴出口的所在呢? 然而,空自著急與抱怨,並無助於他的脫身離去,失望與焦急之中,第三天又在無聲無息之間溜過。他捧著僅有的一粒「太阿散」,極力強忍住肚裡逐漸嚴重的饑餓感覺,始終不敢一口氣將它吞下肚去。 強自按撩了一天,仗著內力較以前增進甚多,總算沒有太難過。饑到第二日,四肢已有些酸軟,他越想越覺無望,不禁心裡又有些懊悔,暗道:我何不吞了最後一粒藥丸,就從原路退出山腹,縱算被那古若英折辱而死,能在臨死之前,再見絹姊姊一面,死亦瞑目。但當他從瓶中倒出「太阿散」,準備送入口中時,忽又悔道:不能,不能,古若英迫我進入這石穴,定有深意,沒見小玉她們聞言色喜的情形嗎?想來這些全都古若英事先安排,她既然說這石穴另有出口,大約總是不假的。我堂堂一個男子漢,倘因找不到出口,又從來路退回,別說古若英會恥笑於我,就算給絹姊姊知道,她又會為我這可恥的行為感到榮羞。我當初答應了古若英,今天無論生死,也萬萬不能自食其言,落得羞辱而生,何如守信而死。想著,又把「太阿散」放回了瓶中。 就這麼反覆數度,第二天又已悄然而逝。餓到第三天,傅小保實在熬不住,一橫心,吞下了最後一粒用來延命的「太阿散」,喝幹了最後一滴清水。 藥丸入肚,精神陡地一震,求生之念,登時熾盛起來。他想想自己還值少年,師仇家恨,無一報得,假如就這般困死在這山腹之中,那是多麼不值得的事。縱然要死,也得先離開這裡,替父母報了血仇,替師父報丁大恨,那時候身被千刀,也所甘願。他如此一想,突然對於赴死之心,立刻畏縮了起來,「霍」地躍起身軀,匆匆塞了一袋暗器「金蓮子」,又在第二口大箱中揀取了一柄緬刀、一柄匕首,匕首插在腰間,緬刀提在手中,轉身大踏步向進口來路上奔去……」 剛剛奔出數步,尚未進入那石道,徒然間,忽覺眼前一花。那石道入口之處山壁上,不知什麼時候,已被人用內家掌力,將山石劈去了一大片,而在那略顯白色的石面上,端端正正刻著三個大字:第五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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