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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柳媚怕他生事,不肯把馬交給他,說道:「這樣吧,我在這裡等你,你去看看就回來,好不?」

  秦玉如何肯依,道:「咱們把它系在這兒,回頭再來牽不就成了。」

  柳媚道:「要是被人偷去了可冤!」

  秦玉笑道:「怎麼會,大白天裡,又這多人,誰敢在這裡偷東西。」

  於是,二人就近找了一塊石樁系好馬匹,並肩也擠到人叢裡東瞧西看,趕起熱鬧來。

  順著人叢,向裡慢行,但見得鼓鑼喧天,一群耍把戲跑江湖的正在練武把子,二人看看實在太平凡,又向裡走,再又是唱大鼓的,賣野藥的,雖然熱鬧,卻沒有什麼太大趣味,柳媚正想返身退出來,忽然一眼看見一旁放著一張桌子,一張椅子,桌後坐著個瞎眼老頭兒,身傍立著一根白布招,上面寫著「左半仙」三個大字。

  柳媚一時性起,拉著秦玉,道:「喂,咱們去算個命怎樣?」

  秦玉笑道:「你別聽他瞎說,命那還能算得了的!」

  柳媚道:「我不管,我要去算算,看看我這次是走的什麼運,該遇上好人呢,還是該遇上歹人……」

  她說著,有意無意斜了秦玉一眼,秦玉哈哈笑道:「不用算,你遇著我,正是天大的好人,還算什麼?」

  柳媚不依,便拉了他來到左半仙桌前。

  那瞎子正是「閻王帖子」左賓,他坐在桌後,白果眼一陣亂翻,早已看見這一男一女直到近前,尤以那男的年歲不大,兩眼卻神光湛湛,內功已有相當造詣,他看在眼裡,驚在心裡,只作沒有看見,卻輕輕咳嗽一聲,他身後蹲著的那化子卻在這時候,起身離去。

  秦玉二人哪知道這瞎子的來歷,手牽手兒到了桌子前,柳媚叫道:「老先生,咱們來算命啦!」

  左賓欠身讓她坐下,翻翻白果眼道:「姑娘是算命呢,還是拆字?」

  柳媚問道:「喲,你還能拆字?」

  她是在奇怪,這老頭兒眼已瞎了,哪還能拆字呢?

  誰知左賓笑道:「不錯,姑娘別看我雙目不利,老頭兒單憑一雙手,你說拆字,還算過天下多少英雄豪傑呢!」

  柳媚喜道:「那麼,我先拆個字吧!」

  左賓拿出字盒,略為一理,遞了過來,道:「那麼就請姑娘抽一張!」

  柳媚正要伸手去取字塊,旁邊秦玉早已探臂取出了一張,笑道:「我替你取一張吧。」

  左賓突然故意問道:「啊,旁邊還有一位少爺嗎?讓你站著,真是失禮得很!」

  秦玉笑道:「你又看不見,怎知道我是站著的?」

  左賓道:「聲有高低方位,不難辨別,何況老頭這裡只有一張座椅,哪有少爺倒坐著,反讓姑娘站著的道理。」

  秦玉哈哈大笑,道:「不錯不錯,果然有些道理,那麼,咱們這個字,就煩你老先生的清神,替我這位妹子測一測吧!」

  說著,把手中那張字塊,遞到左賓面前,左賓伸手接那字塊兒,陡地見了秦玉這只手背上的紅色肌膚,不覺大吃一驚,暗忖:咦,這傢伙年紀不大,難道竟練過血影功麼?

  他半驚半疑,接過字塊,卻又不便詳端秦玉的手掌,只得緩緩拆開字塊,一面心中直盤算主意,一面緩緩說道:「姑娘問什麼事?」

  柳媚大眼睛轉了一圈,道:「唔,我問一件東西。」

  左賓拆開字塊,卻是一個「木」字,他假意用手在字上一陣摩索,口裡「唔唔」,腦袋瓜直點,道:「唔,你這是個木……你這是個木……」

  他手上摸著字塊,口裡說著字塊,心裡卻直在揣摸秦玉的身分武功,蓋因為當今江湖武林,尚未聽說何人傳過「血影功」,而「血影功」失傳,早在數百年以上,左賓雖然所學淵博,也只據聞傳過「血影功」的人,混身表皮均經剝落過,所以乍看起來,隱透紅色,但他卻無論如何也猜不透秦玉這種血紅色的手背,是否真是傳過神功的表現,因此,他這一心作二用,就顛倒地把柳媚拆字的話兒,接不上口了。

  柳媚聽他盡只說那一句:你這是個木,沒再往下說,不耐煩道:「老先生,我知道是個本啊,你倒說下去呀,木又怎麼樣呢?」

  左賓這才一驚而止,忙收斂心神,道:「姑娘你這問物,是穿的?戴的?寢的?用的?」

  柳媚想了想,說:「是用的。」

  左賓又裝神弄鬼半晌,再問:「是金的?銀的?還是其他材料做的呢?」

  柳媚道:「是玉做的!」

  左賓一怔,說道:「姑娘不要記錯了,玉制物件,多數用作佩戴,哪有使用的物件,用玉來做的?」

  柳媚笑道:「當真是玉制的,我告訴你吧,是一隻玉制的杯子,這東西招惹了好些賊匪,欲要搶奪,現在還不知道已經搶去了沒有呢,所以我來問問字。」

  左賓略吃一驚,混身出了一身冷汗,道:「那麼,這東西可是姑娘自己的麼?」

  柳媚搖頭,說:「不是我自己的,是另外一個人的。」

  左賓面上刹時變了色,將字塊一推,白果眼一翻,說道:「這東西既不是姑娘自己的,又不知是否已經失去,這卻叫老頭兒無法推斷,最好請姑娘回去看看東西在不在,那時再來問卜,尚為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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