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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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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大頭一抓落空,緊跟著旋身又至,左手一領眼神,右手探腦疾扣林惠珠的曲池穴,他雖然恨透了她,但柳媚總不是自己徒兒,何況又是女孩子,致使他無法冒然伸手點她身上的穴道,逼得不是扣拿腕肘,便只有抓拿肩頭,像這樣出手顧著分寸,哪裡就那麼容易拿得著林惠珠,不過,幸在林惠珠也只是想在他心裡,為柳媚造個壞印象,並未真正和他對敵,每次當方大頭出招來捉,總是閃避藏躲,並不還手。 方大頭越發當她真是柳媚,因為柳媚算起來總是晚一輩的,雖然平時和自己嘻哈慣了,臨到敵對的時候,總要讓自己幾分。 但是,方大頭此時不但不以為林惠珠的避讓是禮貌,反認為她是有意小看了自己,仗著秦玉撐腰,欺自己不敢奈何她,漸漸地越抓越快,越捉不到越生氣,有時候身不由己,也向林惠珠背後或肋下尋穴下手,恨不得立刻將她捉住,擒往天目山,處以應得之罪。 正在此時,陡聽得那旁一聲悶哼,「當當」連響,方大頭忙回頭看,只見「鴛鴦劍」吳子明兩手空空,躍退到七八尺以外,而黑牛倒提著練子槍,身形搖搖欲倒,似乎也受了內傷,秦玉則面含獰笑,橫鞭而立,說道:「怎麼樣?取了嗎?就憑你們兩個,姓秦的還沒有放在心上。」 方大頭心膽懼裂,再也顧不得捉拿林惠珠,急忙過去扶住黑牛。「鴛鴦劍」吳子明卻驚駭萬狀地顫聲問:「你……你是乾屍魔君褚良驥的什麼人,這一手黑煞陰風掌從何學來的?」 秦玉陰惻惻一笑,說:「這個嗎?你管不著,我只問你服了沒有?要不服,撿起你那兩柄劍重新來過,可好?」 「鴛鴦劍」吳子明冷笑說道:「你不肯說,諒也瞞不了人,老朽活了這一大把年紀,雙劍脫手,今天還是第一次,當年在小五臺山頂你師父乾屍魔君尚且未能使老朽兵刃出手,想必你定是那魔頭在得到天殘上人遺寶之後所收弟子,如是這樣,咱們三派掌門人在小五臺山嶺潭邊失手的舊賬,正好和閣下算一算,今年五月五日,你有膽來大雪山青松崖本派總壇一會嗎?」 秦玉格格大笑,說:「那敢情好,現下不過三月,尚有兩個月的時間,你們盡可從速準備,假如只有你,卻大可不必再找一次難堪,要是當著你派中弟子,你這老臉可沒地方放了。」 吳子明羞愧交加,憤然道:「老朽今日失手,自怨學藝不精,無意尤人,當年在小五臺山,令師也是會鬥三派高手,端午會上,老朽自當仍約齊點蒼、峨嵋兩派掌門人,一起會會你這魔君嫡傳高足!言止於此,咱們五月五日青松崖再會。」 說罷,也不再拾雙劍,反從肩後解下兩隻劍鞘來,一折四斷,擲在地上,掉頭如飛而去。 秦玉得意之至,吃吃笑個不停,回過頭來.對黑牛和方大頭說道:「你這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現在靠山已經過了,不引頸受死,還有什麼話說?」 黑牛此時身負內傷,方大頭單人獨個,實在無法抵禦秦玉,兩人面面相覷,當真除了引頸受戳,哪裡還有第二條路好走? 但這時「半面觀音」林惠珠卻另懷鬼胎,急步上前,探臂拉住秦玉,說道:「算啦,他們也是無心之過,又不是左賓一黨,只要他們能說出左賓逃向那裡?咱追左賓要緊,放他們一條生路吧!」 秦玉笑道:「左賓的去向,方才我已經迫他們說出來了,只不過,他們也僅知左賓和鐘英是被宋笠追向南去,真去了什麼地方,他們也不知道。」 林惠珠忙道:「那麼,咱們快往南追,別在這裡盡耽擱啦!」 秦玉見林惠珠已經消了氣,遂也扳鞍上馬,用鞭梢指著方大頭和黑牛兩人,道:「今天權且放過你們,以後多多當心,別再犯在咱們手中。」 說話完,揮鞭催馬,逞向南方追下去。林惠珠臨行之際,還故意回眸向方大頭一笑,揚揚手兒,說:「多保重啦,再見再見!」 方大頭扶著負傷的黑牛,望著兩騎白馬迅速的消失在城外,漸漸望不見了,才慢慢地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喃喃說道:「真是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姓方的從小看著你長大,卻料不到你會是個見異思遷,翻臉無情的畜牲,可惜你師父多年苦心,提攜教養,好心都成了驢肝肺啦!」 他自言自語詛咒了好半天,然後才扶著那負傷的黑牛,緩緩回到「癩頭泥鰍」的土窖內,重新點燃了燈火,把黑牛平放在床上躺下,問道:「黑牛,你傷得重不重?內腑真氣,還能調動無阻嗎?」 傻大個子顯然傷得不輕,但他雖沒出聲,卻也裂嘴慘然一笑,點了點頭。 方大頭忙從懷中取出一個白磁小藥瓶來,拔去瓶塞,倒出兩粒紅豆般模樣的丹丸,喂進黑牛口中,說道:「你先放鬆勁道,緩緩呼吸,等熱力起自丹田以後,再以真氣藥力,遊行一個周天,便沒有大礙了。」 黑牛一直沒有出聲,點點頭,閉目假寐,放緩了呼吸,等待著藥力發作。 方大頭這才籲了一口氣,退坐在床邊另一張椅上,一面守候著黑牛,一面心中暗忖:現在左賓和鐘英都走了,九龍玉杯落於何人手中,殊難逆料,要照目前的情形衡量,單只一個宋笠,倒可以藉作黑牛一身橫練功夫,將他纏住,自己再從中下手,如今這一位魔頭又趕了去,黑牛受了傷,哪還有爭奪玉杯的機會呢?玉杯沒弄到手,秦仲又走失了,好容易撞見個肯拼命肯聽話的黑牛也受了傷,這些還都算不得氣人,最令人生氣的,莫如柳媚的叛師欺祖,面顏事敵了,先前聽魯慶說的時候,自己還暗地不信,現在好啦,親眼看見,親耳聽見,還偽得了麼?這件事倒是件大事,既然其他的事一無所成,搶玉杯又輪不到自己,何不趕往泰山,把這件事詳詳細細告訴她師叔「鐵笛仙翁」,也算對他有了一個交待。 他思慮了半晌,覺得只有這個辦法才是目前唯一行得通的,不過……他望望床上的黑牛,又地了氣,這一位還沒有好呢,無論如何,也得把他調養好了,才能再談下一個步驟,唉,這假小子雖是愣人,倒甚為可愛,而且,他師父金臂頭陀也是武林一怪,如能因他而使得金臂頭陀下山一次,只怕還能敵一敵心狠手辣的秦玉吧? 這時候,床上的黑牛已經在運轉真氣了,黝黑的臉上,隱泛紅色,額角上大顆大顆的汗珠,順著兩頰流向枕上,不難想像他內腑的傷勢並不太輕,這愣人一身奇特的「易筋術」,外加金鐘罩橫練功夫,連江湖第一流高手的左賓尚且傷他不得,不料卻被秦玉一掌,傷得如此重,方大頭回想方才情景,真是心有餘悸,聽「鴛鴦劍」吳子明說,難道他真是「乾屍魔君」的嫡傳弟子嗎? 方大頭這一輩子也沒有遇見過比這更傷腦筋的事,思前想後,越想越覺混淆,反正黑牛還沒有行功完畢,他趁機一溜身,竄出土窯的後門。 天色已經漸漸快明瞭,黎明前的空氣分外清新,方大頭立在窯門口,迎著凜涼的夜風,覺得頭腦裡頓時清醒了許多。 驀地裡,他突然覺得城樓邊似乎有人影一閃,一瞬間又沒有動靜了,方大頭立生警覺,連忙伏身貼著窯壁,全神注視著靠城的那一面。 過了一會兒,果然瞥見城垛上探出一個人頭,在向土窯仔細打量著,接著,又是一個,又是一個……順著城垛,現出了五個人影,這五個人全都伏在城上,僅只探出頭來,向土窯窺探,夜色之中,雖無法辨別形貌,但看得出這五人俱是夜行衣靠,束劄得十分俐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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