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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秦仲看他如此,似乎並無惡意,想想橫豎就當被他捉回去一樣,且跟他去看看再說。把頭點了點,跟著柏元慶循路又回茅屋來。

  到了小河邊一看,果然顧氏還躺在草地上,柏元慶從她懷裡取回九龍玉杯,交還給秦仲,然後道:「賊乞婆,念在夫妻一場,我也不忍心傷你,三個時辰之內,你穴道自解,那時,你若悔悟,咱們還是夫妻,否則,你就去你的吧,天涯海角,隨你所欲了。」

  顧氏破口大駡,口口聲聲,誓不與他們干休,但柏元慶一笑置之,攜了秦仲,馳離那敗破茅屋,越河而去。

  柏元慶領著秦仲,穿越鐵樹林後,天色業巳泛白,秦仲對這位怪人,內心好生感激,撲跪在地,說道:「老前輩,沒想到你老人家竟是這等俠義肝膽,适才多有冒犯,老前輩千萬別怪。」

  柏元慶笑著拉起他來,道:「這叫做口急不擇言,哪能怪得你許多,倒是老朽遭這乞婆丟人現眼,倒叫你小朋友恥笑,將來看見你師父,決計不要再提今日這事。」

  秦仲道:「晚輩怎敢亂說。這次在太原無意得到玉杯,本來是準備趕回秦嶺,呈告師父的,既然老前輩洞悉玉杯來歷和與奇經關聯之處,可否就請老前輩賜示,也免了晚輩跋涉千里。」

  柏元慶找了一塊大石坐下,道:「你把九龍玉杯取出來。」

  秦仲再無疑念,從懷裡取出玉杯,恭恭敬敬雙手遞給柏元慶。

  柏元慶接杯在手,稍一把玩,突然正容說道:「達摩奇經乃天下珍品,倘若老朽告訴了你途徑,將來奇經到手,玄功已就,你能恪遵當年達摩祖師戒諭,不以功力為惡,致遭天譴嗎?」

  秦仲曲膝跪地,虔誠地答道:「晚輩決遵聖訓,不敢稍有故違。」

  柏元慶點點頭,默默禱念了幾句,笑道:「老朽也是昔年聞得旁人傳言,實與不實,咱們不妨試一試便知道了。」

  說著,站起身來,陡見他一抖,竟把個玉杯對準一塊大石上飛擲了過去。

  秦仲大驚,待要伸手去攔,已自無及,叫道:「不好,這樣不把玉杯打成粉碎了?」

  他話聲未畢,九龍玉杯已經「啪」地一聲響,撞在石上,刹時碎成了細片,灑滿一地。

  柏元慶晃肩躍到石邊,俯身向地上探尋,秦仲也緊跟著趕了過去。卻見他笑容滿面,從玉杯碎片中找出一塊豆腐般大小的方布塊來,神情激奮地道:「果然不錯,果然不錯!」

  秦仲忙問什麼不錯,柏元慶小心翼翼將那布塊拆開,原來竟是一副墨蹟鮮明的地圖.右角上清清楚楚寫著「藏經秘圖」四個字。

  他高興得跳了起來,拍手笑道:「當真好玩,老前輩,咱們得到達摩奇經了。」

  柏元慶神情凝重地說:「先別高興,還不一定真能得到呢!你來看,這不過是一副極平常的太行山形勢圖,奇經藏在何處,還待細細研詳。」

  他謹慎地把地圖平鋪在石上.和秦仲二人蹲在石邊,細看那秘圖,果然,那秘圖不過繪著自北向南一條大山,旁邊以小字注著「太行」二字,在全山中段處,有一個小小但極顯目的「x

  」字表記,另在左角上寫著幾列字跡,寫的是「太行之半,九峰之最,東望旭輝,西觀飛墮,趾蓋天梯,直達百匯。」

  柏元慶將這二十四個字,念了一遍又一遍,念過又苦心思索,敲額搔發,過了老半天,仍是無法全盤體會,便將「藏經圖」依舊疊妥,交給秦仲貼身放好,笑道:「秘圖你仔細收好了,現在旁的無法猜透,前兩句是極易想到的,太行之半,自然是在太行山中段有表記的附近,那兒正當冀西晉東,老朽素知有個九峰山,莫非奇經使藏在那九峰山上,豈不正是九峰之最麼?咱們這就動身,前往一探吧,你如能得到那一部武林珍品,將來玄功一成,只怕你師父也不是你的對手。」

  秦仲再拜說道:「如能當真得到達摩奇經,純是老前輩一力總成,晚輩情願和你老人家共同參詳,多得一些教益。」

  柏元慶哈哈笑道:「難得,難得,你有這份心,老朽就是為你捐此老命,也死而無憾了。」

  說罷,攜了秦仲,大踏步向東尋上大道,折而投北,直奔九峰山。

  老小二人極是投緣,一路上談談笑笑,興致萬分,秦仲問道:「老前輩,你老人家怎知道那秘圖繪藏在玉杯之內呢?好好一個杯子,怎能放進這張圖的?晚輩得到玉杯的時候,曾經翻來翻去看了好幾遍,卻沒有看出杯子有什麼裂縫或痕跡。」

  柏元慶笑道:「這話說來又話長了,相傳這一部達摩奇經原是落在唐朝時一位武林健者手中,卻被仇家追殺,身負重傷,自思必死.因此,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拼著最後一口氣,將奇經藏到不知名的所在,事後繪製了一副藏經圖,自己已經無力返鄉,臨終之際,盡將身上金銀贈與一位同住在一個客店中的行腳商,托他把他所遺一隻舊鞋,代為寄返家鄉,交給他的後人,實際上將藏經團,縫在鞋底內,冀圖留惠後輩兒孫,豈料這行腳商拿他當作神經病,僅收了金銀,卻不屑為了一隻破鞋,千里奔波,後來這雙舊鞋落在一家窮苦人家,想拆了重新裝制鞋底,發現了這藏經圖,以十枚銅幣的代價,賣給東接國一個珠寶商人,這位東矮國人倒是個識貨的,只可惜孤身在此苦無助手協同尋取,急急趕回本國,正欲招雇高手來中國尋寶,突得一病,延誤了行期,他擔心秘圖被失,便設法將秘圖藏入一個特製的九龍玉杯夾層之內,這個玉杯也經特製,圖一藏妥,又經過加熱加工精工細造,絲毫也看不出痕跡來,可惜這位珠寶商一病不起,意外地斷了氣,臨死來不及把秘圖的事交付後代,僅有一個曾與他共計的武士知道內情,等到那位武士趕到,杯子已被家人無意中賣掉,幾經追查,一直找不到得主,後來也不知經過多少時間,才由東矮國進貢我國,至於這杯子是從何人手中流出皇宮,連我也不知道了。」

  秦仲又道:「但是,你老人家又怎知道九龍玉杯關聯著達摩奇經的呢?」

  柏元慶道:「這件事,三百年前,我國武林前輩知悉的人甚多,但誰也無法到東矮國去找回這藏經圖來,後來漸漸被人淡忘,知道詳情的人也就不多了,老朽也還是四十年前偶然聽人談起,原僅只當傳言,不想卻是真有其事。」

  兩人邊談邊行,不覺時已近午,秦仲自從罕山得杯之後,到現在已有兩天未進飲食,肚子裡早就咕嚕嚕在唱空城計了,路經道旁一家小店,便訥訥向柏元慶道:「柏老前輩,你肚子餓不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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