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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海一帆搖頭道:「這辦法不妥,禍水雙侶的下落,那些黃衣人早已知道了,如今忽然又出現了禍水雙侶,他們怎會上當?」

  海雲道:「但是他們並不知道曾與禍水雙侶同行的兩名同伴的下落,一旦獲悉劍衣號牌出現的消息,必定也會尋來探查實情,只要他們來,就不難生擒一名活口,追查出他們的來歷。」

  海一帆道:「你別忘了.那些黃衣人劍術詭異,絕非易與,萬一弄巧成拙.後果將不堪設想。」

  海去雲似已胸有成竹,應聲道:「孩兒已經想到了一條萬全之策,只以計取、不須力敵。」

  於是,伏低聲音,輕輕將自己的設想安排,詳細說了一遍。

  海一帆聽了,竟有些猶豫難決。便轉頭問道:「二弟,你看此計能行嗎?」

  龍元慶點點頭道:「小弟以為值得一試,只是誘敵的地方,必須事先妥加安排佈置,而且,乾屍鬼見愁這批人,決不能留在莊中。以免橫生枝節,貽誤大事。」

  海一帆道:「這容易,咱們就推說任中房舍不敷,來不及準備。來讓他們在城內客店內暫住幾日,等這件事辦完了再作安頓。」

  龍元安道:「依小弟愚見、不必借住客店,最好在城中租賃棟空屋.充作賓館.另撥僕婦侍候起居飲食,說起來體面.又便於監視防範。」

  海一帆大喜道:「如此最好,就決定這麼辦吧!」

  龍元慶道:「此事必須小弟親自辦理,才好預為佈置。」

  海一帆連連點頭道:「好!好!若要調用人手,霍豹和李榮都很可靠,其他細節,你跟三弟商量著辦好了。」

  龍元慶已輕走到門邊,忽似想起一件事,又停步問道:「大哥同來的朋友中,有一位自稱『天涯飄萍生』的書生,不知大哥可知道此人的來歷?」

  海一帆道:「他怎麼樣?」

  龍元慶道:「小弟覺得他不像武林中人,而且,連個真實姓名也沒有,來意令人可疑。」

  海一帆笑道:「二弟,你閱人雖多,這一次卻看走眼了。」

  龍元慶詫道:「難道他會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

  海一帆點點頭道:「不但是一位高人,簡直可稱得上是位異人,今日在座諸人中,只有他,才是愚兄親自延攬來的,賢弟幹萬不要小視他。」

  龍元慶道:「當真?」

  海一帆道:「前天夜裡,咱們路過順義附近一處鎮集,投宿在客錢中,恰與此人鄰房,愚兄事先曾向店家打聽,知道他是個窮途潦倒的秀才,孤身一人,別無同伴,誰知深夜歸寢的時候,卻聽見隔室隱約傳來奇怪的聲音……」

  龍元慶道:「哦?」不由自主又走了回來。

  密室裡幾個人顯然也都被這故事引起興趣,大家屏息靜氣,等待海一帆繼續說下去。

  海一帆一咳接道:「那聲音仿佛是許多人在聚會歡飲,有男有女,有猜拳行令的,也有嘻笑唱小曲的,聲音難然不大,但十分熱鬧,好象有十多名男女擠在一間房子裡,又想盡情歡笑,又怕驚動了其他客人,所以壓低了聲音,在那兒竊竊低語。」

  蘋兒聽得忘神,不覺岔口問道:「姑爹有沒有起身查看呢?」

  海一帆道:「我被好奇之心所動,便悄悄掩至隔室窗外,想看個究竟,這一看,竟把我嚇了一跳……」

  蘋兒忙道:「怎麼了?」

  海一帆道:「房裡笑語之聲雖很喧雜,但桌前卻只有那書生一個人,獨自飲著寡酒,人聲難在敬酒讓菜,那書生.面前卻只有一小碟五香花生米。」

  蘋兒駭然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海一帆道:「我初時以為自己眼花或是耳朵聽錯了,仔細看看,的確只有那書生一個人在房中,而且,更親眼看見那書生從碟子裡扶起一粒花生,向對面空位舉了舉,說道:「張大官人,奴家敬一匙珍珠肉丸子,這東西要趁熱吃,冷了味道就變了。」

  蘋兒張大眼睛,嘎聲道:「這話是那書生說的麼?他……他自己稱自己奴家對海一帆道:「話是書生說的,聲音卻是女人的口音,更奇怪的是那位『張大官人』不肯吃,一定要那女的先陪他喝一杯酒,兩個正在推讓笑謔,忽然又有另外一個女人的聲音說道:「阿珍、既然張大官人不肯先吃肉九子,你又不肯先喝酒,索性都讓我替你們吃喝了吧!」

  這話說完,那書生就將花生米投入自己口中,他分明只是嘴嚼著一粒花生米,偏偏同時發出吃肉九和喝酒等不同的聲音。」

  眾人聽到這裡,全都驚愕萬分。蘋兒茫然道:「又是張大官人一又是阿珍……那房間究竟有多少人啊?」

  海一帆道:「只有書生一個人。」

  蘋兒機伶伶打個寒華,道:「莫非那書生會使邪法,在房裡招魂引鬼麼?

  周大娘道:「胡說,鬼魂豈是容易招引的?八成兒是那客棧裡鬧狐仙。」

  海一帆搖搖頭道:「都不是。」

  蘋兒道:「那是什麼呢?一個人在房裡,發出那麼多奇奇怪怪的聲音?」

  海一帆回顧愛子道:「雲兒,你想到了其中緣故沒有?」

  海雲沉吟了片刻,道:「孩兒曾見書上記載,江湖中有一種會口技的人,能獨自模仿各種不同的聲音,或許那書生是一位精於口技的人物。」

  海一帆又搖了搖頭,目光轉過,投向龍元慶,似也要詢問他的想法。

  龍元慶的臉色很凝重,徐徐說道:「小弟想到一種可能,只不敢斷定對與不對?」

  海一帆道:「何妨說說看?」

  龍元慶道:「以小弟猜想,那可能是傳自天竺,咱們中上極少有人習練的『腹語術』。」

  海一帆目光一亮,道:「愚兄也正是如此猜想。」

  接著,又正色道:「腹語術雖然不是武功,卻是一種極罕見的奇技,那書生既是身懷奇技的風塵異人,又怎會這般窮困潦倒呢?所以,第二天清晨,愚兄便親自趨訪,邀約他同來鐵門莊。此人落拓不羈,行為難免有些怪誕之處,但將來很可能對咱們大有幫助,二弟千萬不可冷落了他。」

  龍元慶道:「小弟理會得。」

  海一帆又鄭重地道:「還有一點,據咱們所知,那些神秘的黃人都佩有豹皮革囊,而那種『虎斑三色豹』皮,乃是西域天山一帶的特產,『腹語術』亦是由天竺傳來,其間可能有著某種關係.咱們一方面要延攬他,一方面也要對他特別多加注意。」

  龍元慶嘎聲道:「大哥的意思,是懷疑他和黃衣人有關?」

  海一帆聳聳肩,道:「這只是愚兄的揣測而已,你記在心裡,卻不可流露出來。」

  龍元慶神色連變,把頭點了幾點,受命而去。

  神刀海一帆在燕京城內設立迎賓館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軒轅十二妖」耳中,賓館佈置妥當後,龍元慶親自赴客店回拜十二妖,邀請柳天鶴等人遷入賓館居住,卻被柳天鵝婉言推辭了。

  歐陽玉嬌說得很誠懇:「咱們十二人只敬服神州四傑,不想跟其他武林人物結交,海大俠若有吩咐,隨時知會一聲,咱們隨時應命,知己朋友嘛!何必還客氣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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