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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不老公公道:「有什麼不好的?你沒聽他說麼,咱們這種客人,他清還請不到呢!」

  謝管事笑道:「海少俠不用客氣,附近一帶店家都認識謝二這匹『烏維』馬,但有吩咐,他們不敢不遵的,在下和老爺子隨後也就到了。」

  海雲不便再推辭,稱謝上馬,向前馳去。

  不老公公目送海雲去遠,才拍了拍謝管事的肩頭,笑道:「咱們也刎耽誤了,早些趕到,還來得及讓你們莊主好好招待一頓飯。」

  謝管事道:「自從上次莊中一別,年余米見俠駕寵降了,今天是什麼風,吹得老爺子又光臨敝莊?」

  不老公公道:「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一次,是專程來剝你們莊主的皮的。,,謝管事驚道:「剝皮?老爺子在說笑話?」

  不老公公道:「一點都不是笑話,你們莊主外號『鐵皮書生』,我替人家想跟他商惜那件『鐵皮衣』,不正是要剝他的皮嗎?』,謝管事突然停步問道:「老爺子果真是為了借用『鐵皮衣』才來飯莊麼?」

  不老公公道:「正是。不然誰耐煩老遠趕來吃一頓酒席。」

  謝管事輕歎一口氣,道:「可惜老爺子來晚了。」

  不老公公訝道:「怎麼說?」

  謝管事黯然道:「鐵皮衣早在一年前便已失竊,老爺子豈非是來得太晚麼?」

  不老公公眼睛骨碌碌一陣轉,忽然笑道:「謝老二,好啊,你也跟我老人家來這一套?不借就說不惜,推什麼失竊?報什麼謊案?」

  謝管事道:「在下說的是實話,並未誑騙你老人家。」

  不老公公閃目笑道:「你沒有誑騙我,你只是替主人推拒借債的朋友,對嗎?」

  謝管事長籲道:「你老人家一定不肯相信,在下也無可奈何,待見到敝莊主後,便知道實情了。」

  不老公公冷笑道:「那是少不得要見到的。我老人家從未向誰借過東西,既已開口,不惜也不行哩!」

  謝管事道:「不瞞老爺子說,敝莊失竊之物,尚非僅一件『鐵皮衣』,連莊主被竊秘藏……。」

  不老公公搖頭道:「你說任何寶物失竊,我老人家都相信,而且我也知道『霹靂珠』和『火葫蘆』落在什麼人手中唯獨『鐵皮衣』失竊,說什麼我也不相信。」

  謝管事道:「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在下就是奉命追查竊寶賊人的消息,才離莊外出的。」

  不老公公道:「那麼,你匆匆忙忙趕回來,是已經得到竊賊的消息了?」

  謝管事道:「正是。」

  不老公公笑道:「那竊寶賊人,可是粉魔白玉香?」

  謝管事愕然道:「你老人家怎麼知道?」

  不老公公道:「我不但知道,還親眼看見白玉香帶著四雙『火葫蘆』,可是,我卻沒看見那件『鐵皮衣』。」

  謝管事道:「鐵皮衣是防身之寶,平時貼身穿著,除非沐治方須解下,老爺子怎能看得見?」

  不老公公道:「說的是,那既然是領臾不離身的防身寶物,怎會輕易被白玉香盜去?難道你們莊主和白玉香有什麼不乾不淨的關係,枕席之際,疏於防範,以致中了他的圈套?」

  這話說得夠刻薄,對「鐵皮書生』譚人傑的人格,簡直是莫大侮辱,但謝管事只是臉上變了變顏色,卻未敢發作。

  不老公公反而氣憤地接道:「我老人家專程移槽就教,可不是那麼容易打發的,等會兒見到譚人傑,我要他當面脫下衣服,看看那層皮是不是真的被人剝去了。」

  「老爺子現在總該相信了吧?」譚人傑一面穿回衣服,一面苦澀地笑著,那尷尬的表情,比哭更難看。

  今年五十出頭的「鐵皮書生」譚人傑,在江湖上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但這點顏面和身份,對名列「武林三大怪」的不老公公而言,實在微不足道。老頭子雖已年逾九旬,行事仍和小孩子一般任性固執,他說要脫下衣服驗證,那就非脫不可。

  然而,這畢竟是件令人難堪的事,書房縱然已門窗緊閉,並無第三人在旁,譚人傑那清瘦蒼白的臉上,仍不免泛起一抹濃重的紅暈,與燭光映為一色。

  不老公公就坐在對面一把交椅上,這時站起身來,負手踱了兩個圈子,忽然沉聲問道:「小譚,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真和那兔崽子有一手?」

  譚人傑臉上更紅了,急道:「老爺子這不是罵人麼?我姓潭的雖非正人君子,也不致幹那種齷齪事。」

  不老公公道:「那麼,你貼身不離的東西,怎會被人偷去呢?」

  譚人傑低頭歎了一口氣,道:「說來慚愧,都怪我不該娶第四房侍妾……」

  不老公公道:「沒出我所料,說來說去,毛病還是由『色,字而起?」

  譚人傑赧然點了點頭,道:「我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可是,老爺子,你老人家也不能責怪我好色,我今年五十一歲了,還沒有兒子」

  不老公公冷哼道:「兒女是命中註定,你一輩子專制傷天害理的火器,怎會不絕子絕孫?」

  譚人傑哭喪著瞼道:「我雖難擅制火器,並不敢仗以為惡。」

  不老公公道:「可是,這些東西落在白玉香手中,你知道會害多少人?他若再將火器出賣,那會幹出多少傷天害理的惡事?」

  譚人傑忙道:「所以我正在四處打聽的行蹤,只要找到他,一定要把失物追回來。」

  不老公公搖頭道:「現在已經太晚了,如果沒有你那件『鐵皮衣』,白玉香絕難逃過『追風快斬』。早就死在金家酒店裡了。」

  他皺了皺眉,忽又問道:「你那』鐵皮衣』是什麼東西織成的?如果再織一件,要多少時間?」

  譚人傑輕呼道:「再織一件?老爺子,你以為那是平常材料編織的衣服麼?」

  不老公公道:「它總人織出來俄難道是天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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