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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〇


  海雲苦笑道:「不瞞爹爹說,當時因事出意外,孩兒也沒有想到那是假的,等到想起,已經不及追趕了。」

  這句話,倒把席上群雄全都引笑了。

  海一帆搖搖頭道:「無名老人也罷,天涯飄萍生也罷,這些名稱,反正都是假的。」

  海雲忙道:「雖然都是假的,影響卻大不相同。」

  海一帆道:「什麼影響?」

  海雲道:「如果我們確定螺屋無名老人就是天涯飄萍生,便不難推測他和金蚯蚓宮的關係,知道了他們的關係,才能選定應付的方法……」

  海一帆沉聲道:「你有什麼主意,何不直截了當地說出來,還跟我打什麼啞謎?」

  海雲道:「爹爹可還記得,那無名老人臨去留書中有兩句話是『昔因避禍而來,今又避禍而去』?」

  海一帆點頭道:「不錯,是有這兩句話。」

  海雲又轉問常無懼道:「三叔想必也記得,上次聶開泰與天涯飄萍生相遇時,曾向他追問過『秘室金鑰』的下落?」

  常無懼也點點頭,道:「記得。當時聶開泰稱他為『顏相公』,可是他不肯承認。」

  海雲笑道:「他不肯承認,那是因為他自覺本來面目尚未被人識破。如果我們確定了他就是顏相公,而顏相公也就是螺屋無名老人,然後將前後細節聯貫起來,便可獲得一個大略的概念了」

  群雄都聽得心頭一緊,人人凝神傾注,等著他繼續說下去,席間突然肅靜下來。

  海雲漸漸收斂了笑容,凝重地說道:「依情推論,顏相公和金蚯蚓宮主人,本來必定是很親密的朋友,後來為了不滿金蚯蚓宮種種邪惡措施,勸阻無效,便盜走了宮中一柄極重要的秘室金鑰……」

  海一帆忽然擺手道:「且慢,你怎知他和金蚯蚓宮主人是朋友,難道不會是主從關係?」

  海雲搖頭道:「若是主從關係,必有職司和稱謂。那聶開泰身為金蚯蚓宮總護法,地位已經不低,但他對顏某仍很恭謹,只稱『相公』,不敢提起『叛宮』字樣。可見顏某在金蚯蚓宮,地位必然很超然,多半是客卿或朋友的關係。」

  海一帆想了想,竟覺無詞以駁,微微一笑道:「好!你再往下說。」

  海雲接道:「我們雖然不知道『秘室金鑰』是什麼樣子,但可想而知,那柄鑰匙對金蚯蚓宮複出江湖的影響一定十分重要。否則,他們不會派出宮中總護法率隊追查,更不會對那些與禍水雙侶有過接觸的人,展開滅門屠殺。換句話說,聶開泰受命到中原來,追殺叛宮的禍水雙侶猶為次要,最主要的任務,是想奪回秘室金鑰,恐它落入外人手中。」

  這時,方慧娘忽然接口道:「賢侄推論得很正確,那聶開泰在大覺禪院邀我出山時,曾提到金蚯蚓宮即將正式開山立派,爭霸江湖,只因失落了一件重寶,才延緩開山的日期。」

  海一帆道:「但這件事與禍水雙侶有何關係呢?」

  海雲道:「或許因為禍水雙侶和顏某私交頗厚,正當顏某盜鑰出走不久,禍水雙侶也緊跟著叛宮逃亡。他們懷疑雙侶和顏某事先互有默契,是以出動高手,窮迫不舍,殊不知這段時期,顏某卻躲在琵琶島上。」

  海一帆道:「這麼說,禍水雙侶竟是遭了魚池之殃了?」

  海雲卻搖搖頭道:「恰好相反,孩兒認為禍水雙侶可說是托顏某之福,才多活了三年,不然的話,他們可能早已被殺,豈能每次在最後關頭,總是那麼僥倖地脫身逃走。」

  海一帆驚道:「難道這是聶開泰欲擒故縱,故意佈置的圈套?」

  海雲道:「正是。聶開泰欲以雙侶為餌,誘使顏某現身,這是一石二鳥之計。三年來,追逐天下,白白屠殺了許多無辜性命,本來姓聶的計謀已經落空了,誰知韓家堡血案發生後,周大娘和蘋表妹投奔琵琶島,引來黃衣劍手窺伺。顏某聞訊,竟錯以為那些黃衣劍手是為他而來,於是,連夜遁走,潛返中原,所以他在留書中才有『昔因避禍而來,今又避禍而去』的話。」

  海一帆聽了這番分析,這才恍然而悟,不覺長歎一口氣,說道:「如此看來,這姓顏的朋友也是一番苦心孤詣,與咱們可算得志同道合了。但是我尚不瞭解,他在留書中一再鼓勵咱們父子不應頹墜自甘,要咱們重奮雄心,為武林同道祛魔效命,如今又阻止咱們前往金蚯蚓宮,前後言詞,豈不自相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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