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高庸 > 旋風十八騎 | 上頁 下頁 |
| 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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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只剩下了霍宇寰跟無為道長、羅永湘三個人。那無為道長一直沒有開過口,這時忽然面色凝重的問道:「大哥決定要管這件事了嗎?」 霍宇寰道:「不錯,你有什麼意見?」 無為道長徐徐道:「小弟以為這件事撲朔迷離,其中必然另有隱情,咱們似乎犯不上為了一面之詞,便插手沾惹這場是非。」 霍宇寰道:「兇手留下紙刀,顯然含著挑戰的意味,咱們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怎能袖手不管?」 無為道長肅然道:「小弟懷疑這柄紙刀,是否真是兇手留下的。」 霍宇寰不禁一驚,道:「你發現了什麼破綻?」 無為道長搖頭道:「破綻倒沒有。但小弟總覺得,一柄紙刀,絕不可能殺人,更不可能洞穿三層衣衫,毫無外傷,竟使人心脈震斷而死──這種事未免太玄了。」 霍宇寰沉吟道:「當然,三弟說過,這可能是兇手故布的疑陣,企圖嫁禍……」 無為道長接口道:「金刀許武不是泛泛之輩,兇手既能神不知鬼不覺將他殺死,身手之高,已達驚人的境界,應該沒有故布疑陣、嫁禍別人的必要了。」 霍宇寰一怔,道:「你的意思是──」 無為道長道:「小弟認為孟宗玉師兄妹所說經過,未必全是真話。這兩人年紀雖輕,心機卻十分深沉,否則,也想不出『寶箱藏人』和『琉璃指路』的絕計來。」 霍宇寰凝神地聽著,沒有開口。 無為道長又接道:「即使他們說的是實話,那也只怪金刀許武懷璧招災,咎由自取,咱們又何必為他樹下強敵……」 霍宇寰忽然笑起來,道:「二弟一向藝高膽大,今天怎麼也畏怯怕事了?」 無為道長道:「小弟並非怕事,而是為大哥一世英名著想,俗話說得好:『煩惱皆因強出頭……』」 霍宇寰側目又問:「三弟,你以為如何?」 羅永湘道:「我以為二哥的顧慮很對。咱們與金刀許武素無淵源,不可全信一面之詞,至少,也應該先查明來人所說是否都是真話。」 霍宇寰含笑道:「你懷疑他們此來是另有目的嗎?」 羅永湘搖頭道:「小弟不敢如此斷言。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霍宇寰哈哈大笑道:「好一個腐儒之見,我看你們真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了。」 無為道長和羅永湘都默默低下了頭。 霍宇寰道:「我看那孟宗玉和林雪貞,一個奇才天縱,一個冰雪聰明,年輕人鋒芒太露,容或有之,但絕不是虛偽奸詐的小人。我雖不敢自誇目光有什麼獨到之處,這些年來,閱人甚多,相信還不致看走眼。」微微一頓,又接道:「再退一步說,即使他們果真另有目的,那也用不著疑懼,他們姑妄言之,咱們就姑妄聽之,等到查證以後,真相自明,只要咱們自問無虧道義良心,又何畏於宵小伎倆?」 無為道長點點頭道:「既然大哥這麼說,兄弟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羅永湘抬起頭來,問道:「大哥準備如何著手查證呢?」 霍宇寰沉吟了一下,道:「目下唯一線索,只有那些假字畫──所以,我想先去一趟蘭州,或許能查出點眉目來。」 羅永湘道:「小弟願隨大哥同去……」 話猶未畢,鐵蓮姑恰好一腳跨進來,立即接口道:「我也去!」 霍宇寰搖頭苦笑道:「我就知道你們饒不過我,總是拿我當犯人一樣看待,無論走到哪兒,都得派人跟著,就像怕我會逃掉似的。」 無為道長道:「大哥不能厚此薄彼,每次總是帶三弟和九妹出去,這一次,也該輪到咱們大夥兒都出去逛逛了……」 霍宇寰雙手一攤,道:「這倒好,兩名解差還嫌不夠,還得加派大隊人馬押著。索性我不去了,你們去吧!」 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鐵蓮姑道:「大家都不用爭了,誰去誰不去,任憑大哥挑選,不就結了嗎?」 霍宇寰連忙搖頭道:「我不敢挑選。」 鐵蓮姑道:「為什麼不敢?」 霍宇寰道:「如果我沒有挑著你,你會甘休?」 鐵蓮姑揚眉道:「我當然是例外。不管你挑著挑不著,反正我是跟定你了……」忽然發覺話中有語病,急忙掩口,粉臉上剎時飛起兩朵紅雲。 羅永湘識趣地站起身子,微笑道:「時間不早了,大哥且請安歇,明天再從長計議吧。」 向無為道長遞個眼色,兩人告退出房而去。 霍宇寰也未挽留,舉臂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喃喃道:「啊!人過中年,轉眼就老哪,偶爾熬次夜,竟這般困乏。」 鐵蓮姑沒開口,只有意無意地瞟了他一眼,低頭走進臥室,替他展開了被褥。 霍宇寰道:「九妹,客人都安置好了嗎?」 鐵蓮姑自顧理床,默不作聲。 霍宇寰又道:「兄弟們都散了沒有?」 鐵蓮姑仍舊沒有回答。理好床褥,又去收拾桌子。 霍宇寰笑了笑,道:「怎麼不說話啦?生大哥的氣了?」 鐵蓮姑撇撇嘴,輕哼道:「有什麼好說的,反正也挑不著我……」 霍宇寰哈哈大笑,和衣倒在床上,對鐵蓮姑那滿含幽怨的心聲,竟未置一詞。 鐵蓮姑木然呆立了片刻,忽又幽幽歎一口氣,道:「你儘管裝聾作啞吧,十年滴水能穿石,我就不信人心會是鐵鑄的──」 話沒說完,一扭頭,快步奔了出去。 霍宇寰還在笑,但笑聲已漸漸變了──在他銳利懾人的環目中,不知何時,竟泛起了一層朦朧淚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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