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風十八騎(78)_高庸

七八

　　這些佈置，雖然未必能阻擋武林高人的行動，至少在監視敵蹤和傳達消息方面，比昨夜周密靈活得多了。「月窟山莊」戒備增強，首先感到不方便的，就是霍宇寰和林雪貞。

　　他們藏身的山洞固然很隱蔽，但卻食物告罄，無法補充了。

　　本來，山中飛禽走獸遍地皆是，隨手獵取就可以充饑，但吃烤食野味，必需生火，如果煙火外泄，一定會被巡哨的莊丁發現。

　　從清晨至中午，只喝些山泉，摘些野果填填肚子，倒還可以忍耐，到午後傍晚時光，兩人都感到饑腸轆轆，水果已經無法滿足食欲了。

　　霍宇寰仍能保持鎮定，盤膝坐在車旁草地上，眼瞼虛闔，默默運功抗拒腹中饑火。

　　林雪貞坐在他對面，半仰著頭，癡癡望著山澗半崖上那棵小樹。

　　小樹離地約莫五六丈，樹上有幾隻烏鴉，正在「吱吱」亂叫。

　　林雪貞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舔舔嘴唇道：「大哥，你吃過烤烏鴉沒有？」

　　霍宇寰瑤搖頭道：「我想那味道一定很難吃？」

　　林雪貞道：「你沒吃過，怎麼知道很難吃呢。」

　　霍宇寰道：「只瞧那黑忽忽的模樣，整天不停地聒噪勁兒，准不是什麼美味之物。」

　　林雪貞又咽了一口唾沫，幽幽道：「我卻以為那滋味或許很不錯哩。」

　　霍宇寰道：「你吃過？」

　　林雪貞道：「沒有。」

　　霍宇寰道：「那麼，你又怎知滋味不錯？」

　　林雪貞微微一笑，道：「我是想，烏骨雞的身子也是黑的，模樣兒也很難看，可是，它不僅味道鮮美，而且很滋補。」

　　霍宇寰輕哂道：「如果把烏骨雞生吃，你就會發覺它既不滋補，味道也不鮮美了。」

　　林雪貞沒有接話，卻探手拾了幾粒石子，握在掌心中玩著。

　　烏鴉仍在小樹上聒噪，但這時在林雪貞聽來，非但不覺心煩，反面覺得那聲音美妙，簡直就像清晨的雞啼一般悅耳。

　　她掌中有七顆石子，樹上烏鴉只有六隻，她有自信，一隻也不會讓它逃掉。

　　她在想：六隻烏鴉兩人分吃，每人可以吃三隻，那應該是一頓很豐富的晚餐了。或者，自己只吃兩隻，留四隻給霍大哥吃，同為他個僅可能還遇一場激戰，必須吃得飽些，才有力氣……

　　想到這裡，山壁頂上不知何故，忽然滾落下一片泥砂。

　　泥砂灑在小樹上，鴉群受驚，立即展翅欲飛。

　　林雪貞不再遲疑，一揚手，石子電射而出。

　　「撲撲」一陣響，碎羽飛飄，黑影紛墜，六隻烏鴉果然應手俱落。

　　霍宇寰不禁脫口贊道：「好手法！」

　　林雪貞跳起身來，取刀剖開鴉腹，就在洞邊撥毛，清洗，整治得乾乾淨淨，然後切成小塊，用一個木盆盛著，端到霍宇寰面前。

　　霍宇寰皺眉道：「你敢吃生的？」

　　林雪貞笑道：「肚子餓了，有什麼不敢吃的？來吧，趁新鮮，試試看。」

　　說著，自己先取了一塊，放進口中。

　　才咀嚼了一會，忽然雙眉一皺，「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霍宇寰道：「滋味如何？」

　　林雪貞苦笑道：「如果能有點佐料，或許會好吃些。」

　　霍宇寰笑道：「車裡有六大缸醬，可要取些來沾著吃……」

　　話沒完，林雪貞更急急掉頭奔去澗水邊，捧腹狂吐不止。

　　霍宇寰忍不住縱聲大笑。

　　林雪貞一面喘息，一面埋怨道：「你還好意思取笑，人家還不都是為了你……」

　　霍宇寰道：「其實，咱們練武的人，即使兩三天不進飲食，也能夠支持得住，你為何如此沉不住氣呢。」

　　林雪貞道：「若在平時，餓上一天也就罷了，可是，今夜月窟山頂，可能有一場激戰，餓著肚子怎麼行？」

　　霍宇寰笑道：「我已經打算好了，天黑之前，不便行動，等入夜以後，咱們先去『月窟山莊』尋些食物，飽餐一頓，再往山頂也不遲。」

　　林雪貞道：「萬一被發覺了，怎麼辦？」

　　霍宇寰道：「他們約戰的時間是午夜，楊承祖和魏青松必然會先赴山頂佈置，莊內空虛，絕不會被發覺的。」

　　林雪貞道：「縱然不被發覺，堂堂『紙刀』霍大俠竟去偷東西吃，將來傳揚出去，也會被人笑話。」

　　霍宇寰笑道：「咱們辛辛苦苦趕來，幫他們對付強敵，便是吃他一頓，也不為過。」

　　林雪貞想了想，道：「這話你怎不早說。」心裡一氣，端起木盆就要向水中拋去。

　　霍宇寰連忙攔住道：「別糟蹋了『白斬烏骨雞』，讓我也嘗嘗味道如何。」取了一塊烏鴉肉塞進嘴裡，嚼了嚼，竟咽下肚去。

　　林雪貞道：「滋味如何？」

　　霍宇寰長長吐了一口氣，道：「還不錯嘛，如果不知道，真吃不出是烏鴉肉哩！」

　　林雪貞含笑陣道：「貧嘴──」

　　誰知話音未落，突覺頭上破空聲響，一團黑忽忽的東西，由山壁飛墜了下來。

　　霍宇寰立即飛身而起，左手一拉林雪貞，右手飛快地一抄，淩空接住了那團東西。

　　一看之下，兩人都吃了一驚。

　　那是一個紅布包裹，裡面赫然包著半隻烤鴨，兩副雞腿，另外還有七八個白麵饃饃。

　　林雪貞詫道：「這會是誰丟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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