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黃易 > 邊荒傳說2 | 上頁 下頁 |
| 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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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槍在戳入聶天還胸膛前,被他以身法閃開,只能挑中他肩頭,而江海流的左臂卻被他狠狠敲中一記,骨折肉裂。 兩人擦身而過。 江海流強忍痛楚,僅以未受傷的右手反槍後挑。 聶天還旋風般轉身,大喝道:「大江幫於今天此刻除名江湖。」 雙環擲出,大的天環先行,小的地環隨後,精准無倫的套入亡命槍,沿槍直攻其手肩,招數奇特精微,教人歎為觀止。 已追至五丈外的雙頭船上,席敬和一眾大江幫戰士人人看得睚眥欲裂,卻全無阻止之計。 江海流感到聶天還的「天地明環」正以他的槍作軸心急速旋動,每轉一圈,便多接近些兒,他提著的似再非亡命槍,而是萬斤重擔,他以單手持槍,負荷如此重量已是問題,更遑論把雙環震脫。 江海流連回頭瞥一眼的時間也欠奉,運起餘力,硬把亡命槍脫手橫拋。 此時聶天還搶至他身後,一拳轟中江海流背心要害,另一手抓著亡命槍頭。 江海流弓起背脊硬捱他一擊,離地前飛,撞破圍欄,從指揮台掉下去,七孔出血。 「砰」! 帥艦不知撞上甚麼東西,整條船打個急轉,像轉動的風車般往左岸一堆亂石沖去,甲板上的弩箭機、投石機四處滾動,甚或掉進水裡,情況混亂至極點。 以聶天還之能也不敢追下去再補一掌,拿著戰利品和仍套其上的雙環,一個倒翻,投往右岸。 席敬的船剛好駛至,齊聲高呼幫主。 「蓬」! 以帥艦的堅固,在湍急水流的帶動下撞上巨石,仍抵受不住解體散裂。 一道人影沖天而起,投往席敬的雙頭船。 席敬喜出望外,連忙躍起,把江海流抱個正著,落回甲板處。 雙頭船全速順流放去。 立在岸旁的聶天還仰天笑道:「江兄黃泉路上必不愁寂寞,請恕天還不送哩!」 *** 屠奉三和慕容戰策騎從小穀馳出,後者欣然道:「這座小谷確如屠兄所說的易守難攻,只要有一千兵馬,又補給充足,至少可守個十天八天。」 屠奉三微笑道:「若只可死守,還未算本事,我一生人最恨的是被動和捱揍,所以另有佈置,任何人以為我只有死守的份兒,肯定會吃大虧。」 慕容戰深吸一口氣道:「幸好你不是我的敵人,快讓我見識見識。」 屠奉三快馬加鞭,穿林過野,不一會到達小穀東南方一處密林外。 屠奉三穿林而入,十多丈已是路不通行,原來長滿荊棘雜草。 屠奉三一躍下馬,仔細審視附近的幾棵大樹。 慕容戰甩蹬下馬,隨著他團團轉。 屠奉三終有發現,道:「就是這兩棵樹,看到嗎?樹身均被刮下一片樹皮,成三角形。」 慕容戰點頭表示看見。 屠奉三從兩棵樹間走過,來到荊棘叢前,探手抓著棘叢,用力一拉,整叢荊棘竟應手移動,現出一條通路。 慕容戰明白過來,忍不住讚歎道:「好計!」 屠奉三欣然道:「這是我收拾博驚雷後囑手下開出來的,裡面可藏二百兵馬,由於郝長亨被迫撤走,所以這秘密該可瞞過敵人,慕容兄不用我教也該知如何利用此藏兵的好地方吧!」 慕容戰歎道:「我恨不得現在立即天黑,可以大開殺戒。」 屠奉三道:「我們進去看清楚情況,立即趕回去如何?」 慕容戰道:「屠兄是否對這一帶的形勢瞭若指掌?」 屠奉三傲然道:「這個當然,我從來不會糊裡糊塗的做人。」 慕容戰道:「若有屠兄配合我在集外作戰,說不定我們能擊潰孫恩的天師軍。」 屠奉三略一沉吟,道:「此事回去再決定如何,別忘記我們的上頭還有位紅粉統帥。」 慕容戰點頭失笑,領先進入荊棘林內去了。 *** 劉裕醒轉過來,頭痛欲裂,一時間茫然不知身在何處。 好一會方弄清楚在車廂內,橫躺座位上,蓋上薄毛氈,隨著路面的凹凸不平馬車顛簸拋擲。 他想坐起來,偏是全身酸軟無力,沒法辦到,令他生出落難的感覺。 明顯是有人從路旁把他救起來,且曾治理過他,給他換過衣服。 厚背刀呢?劉裕閉上眼睛,調節呼吸,頭疼立即逐漸舒緩,體內真氣開始凝聚,耳目也回復幾分平時的靈銳。 馬車前後均有密集的蹄音,粗略估計,這車馬隊的騎士該在百人之間。 在他昏倒前已抵達淮水,置身于淮水北岸著名的淮廣驛道,只要沿驛道東行,一天時間可以到達位於淮水上游的廣陵。依他昏迷前的記憶,救起自己的人該是沿驛道朝廣陵的方向進發。 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劉裕猛一發力,坐了起來。 一陣天旋地轉,害得劉裕差點橫躺下去。 耳邊傳來呼叫聲。 劉裕勉力睜開雙目,發覺自己坐在車窗旁,車窗外與馬車並排而馳的騎士見到他醒過來,忙知會其它人。 劉裕往後排座位瞧去,厚背刀和小背囊安然無恙的放在座位上,登時心神大定,曉得救起他的是友非敵,又或至少是好心腸的人,否則絕不會把他的兵器放於探手可取之處。 不知是否接到命令,駕車的禦者大聲叱喝,收韁勒馬。 蹄聲放緩,馬車慢慢地停下來。 劉裕的腦筋逐漸回復清明,只是腦袋仍隱隱作痛,渾身乏力,關節處像被針戳般難受。 馬車停定。 一騎來到車窗旁,劉裕往對方望去,來人身穿武士服,年紀在三十許間,長得相貌堂堂,寬臉孔顴圓鼻高,令人生他高高在上的感覺,不過此時他對劉裕的態度仍算友善,微笑道:「劉大人醒來哩!」 劉裕愕然道:「請問兄台高姓大名,怎會認識我劉裕呢?」 那人欣然道:「本人王上顏,乃揚州知州事護國公的家將,當然認識于淝水之戰立下大功的劉大人。聽說劉大人奉命到邊荒打探消息,不知因何會昏倒路旁?且負有嚴重內傷,更受風寒感染。幸好小姐精通醫道,看來劉大人已好多哩!」 劉裕的腦筋仍有點糊塗,心中暗念幾遍揚州知州事護國公,仍弄不清楚是朝廷那位要人,忍不住脫口問道:「護國公?」 王上顏歉然道:「我們的主子尚是剛往揚州赴任,同時被封為護國公,難怪劉大人沒有聽過。」 正要說出他主子是誰之時,又低聲道:「小姐回頭來哩!讓她親自向劉大人解說。」 言罷催馬而去,該是迎接他口中所說的小姐。 劉裕也聽到蹄音自遠處馳來的響聲,正思量王上顏口中的小姐是誰,王上顏的聲音在馬車門旁道:「劉大人醒過來哩!精神不錯,他的體質好得教人吃驚,不愧是玄帥看得起的人。」 一把軟綿綿溫柔悅耳的女子聲音嬌呼道:「好哩!人家不用那麼擔心了。」 劉裕聽得雄軀劇震,不能置信地狠狠盯著車門,聽著那位小姐甩蹬下馬的聲音。 竟然是她! 這是沒有可能的。 究竟是天賜的緣分還是宿世的冤孽,他已弄不清楚。 「依唉!」 有人為小姐拉開車門。 小姐的聲音在門外道:「我到車內和劉大人說話,可以繼續趕路,明天該可抵達廣陵。」 說罷登上車廂。 兩人四目交投,劉裕心叫一聲「天呵!」,差點喜歡至重新昏迷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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