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21)_黃易_學達書庫

二十一

　　§第六章　失手被擒

　　翌日早上。

　　二人一獸繼續行程。

　　在光禿禿的沙石平原踽踽獨行，頭頂上稀稀落落地飄著幾片雲彩。

　　乾燥和火爐般的氣溫，使大地失去一切生氣。

　　強光無情地向他們直射。

　　黃昏時分，沙石讓位與沙礫，當沙礫逐漸變成粗沙粒時，太陽躲到地平線下。

　　寒冷降臨。

　　淩渡宇失去對時間和空間的感覺，只知不斷地前進，在沙粒上留下一個接一個的腳印，人類和荒漠接觸時的短暫微痕。

　　夢幻般不真實的世界。

　　新月在昏暗的太陽餘輝裡，害羞地露出輕柔的仙姿。

　　默金興奮地叫了起來，道：「到了！到了！」加快腳步，牽著駱駝向前走去。

　　淩渡宇極目望去，依然是沙漠那單調得叫人發悶的地平線，在暮色裡似現還隱。

　　＊＊＊

　　一個小時後，他們來到了一條乾涸的河，河床是青黑色的板岩。

　　默金順著板岩往西南走。

　　＊＊＊

　　兩個小時後，天全黑了，在彎月指引下，到了板岩的盡頭。

　　淩渡宇歡叫起來。

　　眼前現出了一片綠色的園地，草地和灌木裡擠滿各種生物。

　　鳥兒在空中盤旋，蝴蝶聯群結隊在飛舞。

　　在這綠洲的心臟處，有一個水坑，水位很低，但足夠使這兩個長途跋涉的人欣喜如狂。

　　他們不理水坑邊滿布的動物糞便，撲了下去，大口喝起水來。

　　蚱蜢在他們身上亂跳。

　　＊＊＊

　　當天晚上，他們滿足地躺在離水坑十多米處的一個草地上，仰視天上點點星光。

　　宇宙壯麗動人。

　　駱駝悠閒地在吃草。

　　淩渡宇道：「下一步怎辦？」

　　默金道：「逃走，離開撒哈拉。」

　　淩渡宇道：「怎樣離開？」

　　默金坐起來道：「告訴你，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假若沙漠要選舉最有本領的十個人，我一定可以晉入前三名。跟著我，什麼也不用擔心。」

　　淩渡宇輕輕道：「禦神器是什麼東西？」

　　默金呆了一呆，面上現出非常奇怪的表情，也說不上是驚駭還是懊悔，垂下頭來，沉聲道：「不要問我，但願我從沒有見過那鬼東西，我便可以快快樂樂在沙漠生活，快快樂樂地死去。不用被那妖婦追得提心吊膽。」

　　淩渡宇思索了一會，最後放棄了猜測，話題一轉道：「你為什麼會被古巴扣留？」

　　默金露出個頑皮的笑容道：「我是蓄意讓他們關進牢裡的，否則，哼，尼均他休想碰到我一條毛。」

　　淩渡宇愕然道：「什麼？」事情愈來愈複雜，使他頭大如鬥。

　　默金歎了一口氣，皺紋折成了一堆，連眼睛也幾乎封閉起來，欲言又止。

　　淩渡宇躺了下來，他适才在沙漠走路時曾立下誓言，只要有機會躺下的話，絕不會站起來。

　　兩隻鶙鵳在夜空中混戰，發出吱吱喳喳的鳴叫。

　　默金沉沉地道：「百多年來，我東躲西避，遠離這令人又愛又恨的地方，可是三年前我忍不住，終於潛了回來，豈知一踏入沙漠，給那妖婦發覺了，幸好我是高手，哼！高手中的高手，逃了出去，唉！不過已吃盡了苦頭，告訴你吧！沒有人能使我吃真正的苦頭，除了她！那殺千刀的娼婦，枉我以前待她這麼好，費了那麼多錢買她回來。」

　　淩渡宇道：「我明白了！你為了躲避那……她，所以選了個鐵幕國家，住進了他們的『別墅』裡去。」

　　默金贊許地望了他一眼，大有「你這傻子也有不蠢的時候」那種表情，歎一口氣道：「其中的細節不提了……不過！還是告訴你吧，那方法很妙，唉！我太久沒有向人說真心話了，一說起來難以控制……唉！」

　　淩渡宇笑道：「假設你要將一百年內所有的經歷全告訴我，倒沒有什麼問題，因為這鬼沙漠一百年都走不完。」

　　默金詛咒了幾聲，沉默起來，眼神一忽兒溫柔，一忽兒憤怒，跌進了百多年的回憶深淵裡。

　　在沙漠的綠洲上，寶貴的水坑旁，在星月披蓋底下，夜是如許溫柔。

　　淩渡宇聽著蟲鳴鳥叫，沉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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