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神之戰(32)_黃易

三二

　　§第十三章　變化莫測

　　明月高高地掛在天空，夜幕中沙漠特有的淡藍色調取代了日間刺眼的白光。

　　淩渡宇四人不住向沙漠的腹地挺進，追躡著龐度·魯南遺下的足印，朝一個沙丘頂舉步維艱地攀上去。

　　夏能皺眉道：「為何他連駱駝也殺了呢？若有匹駱駝代步，不是可省回很多腳力嗎？」

　　姬翠冷冷插口道：「因為他是個嚮往原始、追求返祖的人，認為人像動物般本身便自給自足。動物的武器是利爪和銳牙，人的卻是精神力量。」

　　卓楚媛嘲諷地道：「不過他剛才用來殺人的是現代武器，反而駱駝卻是原始的交通工具。」

　　淩渡宇回頭瞥了一眼，人、駝伏屍處的上空已盤旋著十多頭嗅血腥而至的禿鷹。

　　姬翠出奇地沒有反駁卓楚媛，低呼道：「準備！」

　　他們不約而同舉起手中武器，好待抵達丘頂，龐度出現下方時，立即加以無情的痛擊。

　　姬翠第一個到達沙丘頂，立時目瞪口呆。

　　隨後而至的淩渡宇、卓楚媛、夏能三人亦不約而同瞪大了眼睛，不能置信地看著沙丘下方截然有異的世界。

　　在金黃的月色下，丘腳浪紋起伏的黃沙逐漸變化，並由佈滿礫石的荒蕪曠野所代替。

　　這像是沙漠內一處錯體的世界，雖仍有飽滿得像美女乳房的沙丘，但卻夾雜了突兀起伏的山岩，以及烏黑發亮被風沙磨蝕得平整的巨石，像棋子般分佈在這斑駁蕪雜、黃沙和礫岩混和而成的奇異天地裡。

　　除了偶有拔地而起筆管似的怪石外，最使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些像地毯般廣蓋荒原上的各色彩石。

　　要在這樣一處廣闊達數十公里的地方尋找一個有邪力的人，和大海撈針實在沒有什麼分別。

　　卓楚媛打了個顫抖道：「他知道我們來了。」

　　各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龐度·魯南來到這裡才把夥伴屠殺，是因為他知道他們緊追身後。

　　剛才那幾輪劃破了沙漠寧靜的槍聲，似號角般宣佈了戰爭的序幕。

　　現在龐度正躲在這奇異荒原的某個隱蔽處，一面吸收月能，一邊準備逐一把他們殺死。

　　主動權再非操縱于淩渡宇他們手上了。

　　臉色變得蒼白的夏能來到淩渡宇旁，低聲道：「感應到他的存在嗎？」

　　淩渡宇沒有答他，神色凝重地緩緩巡視眼前起伏不平的地勢。

　　姬翠拿起紅外線夜視鏡，流覽遠近奇景，低聲道：「或者他尚未知道我們的存在。」

　　淩渡宇搖頭道：「不！他知道了，否則不會停止吸收月能，呀！伏下！」

　　四人同時翻下丘頂時，機槍聲轟然響起，子彈在四人探頭處呼嘯掠過。

　　四十五度傾斜的丘坡哪留得住腳，兼之他們又背負沉重的行囊，四人連著大幅瀉下的沙粒，直滾至坡底，狼狽不堪。

　　淩渡宇在跌往丘腳的半途上，不知如何竟和姬翠撞成一團。

　　他怕她受傷，忙探出雙臂，想將她抱著。

　　豈知姬翠毫不領情，竟把他推開，自行加速翻騰而下。

　　「砰！砰！砰！砰！」

　　四人先後掉在柔軟的沙粒上。

　　姬翠首先彈起嬌軀，鳳目生寒，顯是怒火上沖，一擺手上機槍，又朝沙丘爬上去。

　　淩渡宇高呼道：「博士！」

　　姬翠別過頭來，冷冷道：「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你們誰都不要阻止我。」

　　淩渡宇愕然以對。

　　前幾天她還堅持要拿龐度回去作研究，現在卻似乎比淩渡宇更想幹掉龐度。

　　她現在哪還有半點世界著名學者的風範，只像個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有仇必報的女殺手。

　　這想法使淩渡宇心中湧起怪異莫名的感覺。

　　夏能此時亦爬了起來，駭然道：「你這麼沖過去，和送死有什麼分別？」

　　姬翠顯然是有點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冷靜下來，點頭道：「我負責到坡頂居高臨下掩護你們，而你們則由左右繞過沙丘。否則著讓他走遠了，要找他就非常困難。」

　　淩渡宇臉容沉了下來，低聲道：「他又開始吸收月能了！」

　　＊＊＊

　　淩渡宇和卓楚媛爬上一塊大石，極目月照下這荒蕪的世界。

　　在視野可及的數公里內，每一個角度看去都像重複剛才入目的景象，色彩斑駁的彩石、平展的沙地、乳房般的沙丘、光禿禿的奇形怪岩和上兩者投在地上指往同一方向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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