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黃易 > 龍戰在野2 | 上頁 下頁


  班蒿現出佩服的神色,龍鷹的深思充滿天馬行空般的想像力,是他永遠想不出來的。點頭表示同意後,道:「但我至少信了一半,因為謠言裡尚有謠言,足以令人信而不疑。」

  龍鷹和荒原舞互換個眼神,都看出對方生出好奇心,感到事情非比尋常,並不如初聽到時般簡單,而是尚有下文。

  博真亦被刺激得回過神來,現出聆聽的神色。

  班蒿思索道:「謠言最有說服力之處,是韓顏的藏寶圖,是從某人手上買回來的,此人雖坐擁先輩傳下來的藏寶圖,但自知沒有起出寶藏的能力,又不甘心沾不到大汗寶墓半點的好處,於是去找他認為聲譽最佳和最可靠的人,行險一搏。傳言裡說,此人已行將就木,根本不怕因此掉命,為的是兒孫。他亦留有後著,就是如逾時不回,知情的兒子會將整件事以謠言的方式抖出來,至厲害是直指寶墓所在處,就是在這裡西北面的厲鬼城。」

  龍鷹三人明白過來,開始理解為何死城竟變得像墟市般熱鬧。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眼前情景,正是活生生的寫照。

  這個與韓顏交易的老傢伙,確是人老成精,著兒子點出寶藏所在地,令韓顏縱有起寶的實力,亦難以獨享。

  博真首次開腔,道:「韓顏肯定將整件事推得一乾二淨,對嗎?」

  津希探頭瞄他一眼,故作神秘的道:「他死了!且是死在往不管城的山道上,與三個家將伏屍路旁的叢林裡。」

  三人都說不出話來。因如此一來,立使謠言從空穴來風,化為現實,比任何證據更有力。

  博真忍不住問道:「謠言在幾個月前散播開去,為何你們卻似剛到這裡不久呢?不怕寶藏已給起出來了嗎?」

  白瑤代她的男人答道:「那時誰敢輕舉妄動?狼軍自在沙陀磧西端建成拿達斯要塞,勢力從東邊延展往西,直達弓月城,廷哈撒名義雖位於頡戛斯、回紇和狼軍三國領土交界處,實質則被控制在狼軍手上。當風聲傳入金狼大汗的耳內,他立即派出最精銳的親衛軍團,由小狼汗匐俱率領二千金狼軍,進佔當時沒人敢踏足的廷哈撒,還派人經厲鬼峽往厲鬼城去,找尋大汗寶墓。」

  龍鷹聽得要抓頭,暗責自己恁地糊塗,竟沒想過最著緊寶藏者,正是默啜,絕不容其王族外的人染指,包括其他突厥酋頭在內。而不論形勢如何變化,亦不會讓任何人起出寶藏滿載而歸的離開。

  如此看來,鳥妖之所以逃到這裡來,非純是避禍般簡單,而是連消帶打的妙著,陷追殺他的人於險境。

  這批表面看來不知天高地厚的沙陀族初生之犢,說起話來有條理、有紋路,思考清晰,清楚形勢,非只是一般僅知好勇鬥狠的無知之徒。

  坐在最上方的沙陀小夥子笑道:「全賴突厥人為我們打掃清理,讓我們現在住得舒舒服服的。」

  荒原舞朝他瞧去,見他仍是一副乳臭未乾的模樣,論年紀亦以他看來最年輕,也數他最神氣,不由想起達達,心中一痛,問道:「這位小兄弟如何稱呼呢?」

  小夥子傲然道:「我就是人人稱為『小子』的沙揚,叫我小子便成。」

  荒原舞頷首點頭。

  班蒿道:「然而機會終於出現,狼軍先是不知因何事大舉南下,頡戛斯、回紇和鐵勒諸部、狼軍三方鈞在廷哈撒周圍集結,金狼大汗還從廷哈撒撤走金狼軍,我們收得消息,立即儘快趕來,看可否分得一片腿肉。」

  龍鷹謹慎的問道:「你們沙陀人,不是與狼軍一向關係良好嗎?」

  言下之意,就是他們怎敢觸怒突厥人。

  坐在上一層的另一沙陀青年亞述道:「我們是沙陀族裡的『漠丘部』,是沙陀磧最出色的獵人,從不賣任何人的帳,別人亦不要來管我們。」

  博真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道:「是誰發現韓顏的屍身呢?」

  沙揚搶著答他,道:「是從突厥人處傳出來。」

  博真大訝道:「突厥人怎會泄出如此機密重要的事?」

  班蒿道:「這個就沒有人清楚,但韓顏的確一去無蹤。」

  接著向龍鷹誠懇的道:「我們可以大夥兒一起結伴尋寶嗎?我們要的只是墓內的神兵利器。」

  白瑤撒嗲的道:「我和津希多取幾件裝飾用的珍寶成嗎?」

  班蒿不悅道:「來時不是說好了嗎?不可以貪心,否則有命拿亦沒命享。」

  龍鷹等終大致弄清楚何故有各路人馬齊聚於此的因由。

  博真回復了從容冷靜,道:「這麼說,現在沒人曉得藏寶圖落入誰人之手,大家在這裡極有可能是白等一場。」

  班蒿道:「如要起出寶藏,現在是千載一時的機會,否則機會一去永不回頭。只有趁頡戛斯、回紇和狼軍自顧不暇之際,方有可能到厲鬼城去起出寶物,事後又可安全離開。所以不論藏寶圖落入何人之手,那人亦要乖乖將藏寶圖獻出來,讓人人有份,何況如此龐大的陵墓,恐怕須動員這裡的所有人,還要有適當的工具,方可能辦得到。」

  亞述歎道:「來了三天,等足三天,等得卵蛋也差點悶出來,津希又不肯給我樂一下。」

  津希大嗔責駡,其他人齊齊起哄,鬧翻了天。

  班蒿大喝一聲,鎮著本族眾兄弟,又懇切的向龍鷹道:「狄大哥可以認真考慮班蒿剛才的建議嗎?」

  荒原舞怕龍鷹斷言拒絕。問道:「班蒿你仍未弄清楚我們的底細,為何肯信任我們。」

  班蒿微一錯愕,然後道:「給你這麼一問,我也糊塗了,但我真感到你們是可倚賴的前輩英雄。唉!我的擔子很重,真怕他們有閃失,我如何向他們的父母交代?」

  龍鷹心軟了,探手過去。

  班蒿大喜握著。

  博真語重心長的道:「你們的心願或許不會落空。」

  班蒿等聽得莫名其妙。只有龍鷹和荒原舞明白他對自己手上藏寶圖的信心,至少回復了一大截,皆因眼前的寶藏熱潮,處處透出陰謀詭計的味道,內情會比表面的情況遠為複雜。

  龍鷹順口問道:「有見到孤身入城的高手嗎?」

  沙揚猶有餘悸的道:「狄大哥怎會知道的?我是親眼瞧著的,那可怕的傢伙憑著兩把長僅五尺的三戈戟,獨戰阿勒泰族的凶徒,十多下呼吸間,打傷對方十多人後從容入城,現在不知藏到哪裡去了。」

  三人聽得面面相覷,心忖難道符太甫入城便大開殺戒。又隱隱感到沙揚說的人非是符太,若是的話,就是身旁的沙陀人一起目睹,且地面絲毫沒有打鬥過的痕跡。

  難道鳥妖竟功力盡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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