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黃易 > 龍戰在野6 | 上頁 下頁 |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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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公公道:「『一石激起千重浪』,無人能料事情的走向,你從來不明白張氏昆仲,因根本沒興趣去瞭解他們。你視他們為『男寵』,他們卻視自己為『皇夫』。明白嗎?後可稱帝,皇夫當然有同等的機會,你認為他們是癡心妄想嗎?他們則認為是理所當然。現在他們要爭的是帝座,即使他們對政治一竅不通,也知須在明空掌大權時力爭,現在明空稱病不朝,最緊張的正是他們,情況可以想見,他們絕不肯坐以待斃。」 龍鷹道:「他們可以做什麼呢?」 胖公公道:「你是『聰明一世,蠢鈍一時』,當然是借明空之手,殺掉李顯。你和我均知明空絕不會這麼做,他們欲認為只要證明李顯意圖謀反,明空一怒之下,不放過自己的親兒,就像以前那個樣子。」 龍鷹沉聲道:「這就是張昌宗挑釁李裹兒的原因嗎?」 胖公公微笑道:「邪帝終省悟了,他們在逼李顯謀反。」 龍鷹搖頭道:「李顯怕聖上多過怕老妻,不敢為此說半句話。」 胖公公道:「何用李顯謀反,他身邊的人按捺不住便成,忍耐總有個限度,不過現在給你這般來攪局,公公又插手其中,二張方寸已失,進退兩難。」 龍鷹沉吟道:「依公公的判斷,我是否化解了暫時的危機呢?」 胖公公苦笑道:「若只得兩方人馬鬥爭角力,暫時該難起波瀾,可是神都現在的利益集團太多了,特別是以台勒虛雲為首的大江聯,套用兵家之語,我們既不知其所攻,故亦不知何所守。現在當務之急,是弄清楚他們的陰謀。」 龍鷹道:「明白了。」 龍鷹落往船子去,符太在船尾輕搖櫓槳,逆流而上。 寒風呼呼,際此初冬時節,天氣明顯轉冷,神都的民眾換上禦寒的衣物,兩人亦不例外,以之為掩飾偽裝,帽子低壓過眉,革袍棉鞋,巧妙也改變體型,不致隔遠一眼看破是「範輕舟」或符太。 博真三人依舊到翠翹樓鬼混,還會對有幸到國庫之事大吹大擂,以示沒有機心,作糊塗狀。 符太問道:「有消息嗎?」 龍鷹道:「豈止是消息,現在對目標們的所在清楚分明,香霸關上鋪門後往翠翹樓去;霜蕎午後回如是園,一直沒有離開;楊清仁則在半個時辰前抵如是園,他是如是園常客,平時出入如是園,並不惹人注意。」 符太一怔道:「怎可能掌握得這般巨細無遺?」 龍鷹答道:「因為小弟去見的是陸石夫陸大哥,他乃神都消息最靈通的人,在我返神都前,透過胖公公知會他,教他對這幾個人特別留神,怎瞞得過他耳目。」 符太皺眉道:「楊清仁一方也有嚴密龐大的情報網,不怕被他們察覺有異?」 龍鷹欣然道:「是過去的事哩!陸大哥曉得這方面的情況後,不住截查盤問他們一方混進神都的人,還抓了幾個人回去用刑逼供,雖沒問出什麼來,足令霜蕎大為收斂,再不像以前般肆無忌憚。」 稍頓續道:「知道又如何,監察全城是陸大哥份內之事,奉旨而行,且他的監察網是天羅地網,無影無形,有一套特殊的通風報訊手法,人人習以為常,不以為異。」 接著歎道:「為何對柔美人一字不提?」 符太聳肩道:「她離開神都兩天我忘記她了,或許我是天生無情的人。」 龍鷹道:「真的是這樣?」 符太微笑道:「也不完全如此,可是當我想到她定設法忘掉我,我掛著她再沒有任何意思,加上我正處於將『橫念訣』融合在『血手功』的當兒,其他一切均置諸腦後。」 船子駛入支流,拐個彎朝如是園的方向駛去。 夜幕低垂,天寒地凍下,岸上人車稀疏,河道靜悄悄的,一路駛來,遇上的舟船不到五艘。 符太仰首觀天,喃喃道:「午後雲層轉厚,如神都入冬後的第一場雪在三天內發生,我們要在雪地上打馬球。」 龍鷹知他故意岔開,因不想說及有關柔夫人的事,他說得瀟灑輕鬆,內心仍是有感覺,因此不願多言。 符太目光回到他身上,道:「為何離開皇城後,我總感到你心事重重,不像平時般愛開玩笑?」 龍鷹苦笑道:「此正為我們今晚出動的原因,探聽敵情,一天弄不清楚洞玄子的陰謀,看不破他的手段,睡難安寢。」 符太沉吟道:「記得嗎?這個陰謀洞玄子連香霸也瞞著,可知何等機密,恐怕只有台勒虛雲、楊清仁和洞玄子三人完全清楚。香霸有可能只知大概,洞玄子雖透露一、二,但絕不洩露細節。以洞玄子和香霸的關係,仍如此保密,無瑕等知得更少,我們想從他們的對話窺破玄機,是白費心機,更可能楊清仁是去見閔玄清,不與霜蕎碰頭。」 龍鷹道:「我卻不是這麼想,你是知其一,不知其二。差不多哩!泊在左邊的柳樹林去。」 符太依言將船子靠岸,兩人登岸,以繩索把船子拴往特別粗壯的柳樹幹去。 伏在被風吹得不住搖擺的柳林內,龍鷹續道:「不論洞玄子有何手段,必針對李顯而發,因李顯乃整個局勢的重心和關鍵。依台勒虛雲的一貫作風,構想出來的當為可將全域逆轉之計,洞玄子為執行者。」 符太同意道:「洞玄子最厲害是旁門左道的異術,防不勝防。雖難以猜估,我們或可從他在東宮活動的情況,估計他可起的作用,作出推斷,這方面該是有跡可尋。」 龍鷹歎道:「有武三思的關係,洞玄子打進東宮是水到渠成的事,且大受歡迎。從歷史觀之,所有皇帝不論賢愚,當一切無缺之時,追求的都是如何將壽元永恆地延續下去,智慧精明如李世民仍不能免,其他人可以想見。李顯比之其他人更篤信求神問卜,而洞玄子則在他最需要的兩方面均可投其所好,在武三思穿針引線下,洞玄子就像我的『醜神醫』,登堂入室,不受東宮的禮節規矩約束。」 符太道:「我只想到趨古避凶的諸般把戲,另一方面指的是……」 龍鷹道:「就是禦女秘術,更是李顯快樂的源頭,這方面的事限於李顯、武三思和洞玄子三人,不洩露絲毫風聲。」 又歎道:「洞玄子是『醜神醫』外的另一類大夫,治的是『心病』,驅邪趕鬼,令人心安,他進行的任何活動,秘而不宣,非是一般眼線探聽得到,故此以胖公公耳目之眾,對洞玄子近乎一無所知,唯一較有啟示性的,是他出入之所限於梁王府和東宮,近期留在梁王府的時間多過在東宮,可能要做的事已經辦妥。唉!」 符太不解道:「為何歎息?」 龍鷹指指腦袋道:「是頭痛。給胖公公一言驚醒,不時想起花簡甯兒之死,心中非常不舒服,當時的情況是,如讓花簡甯兒成功返回總壇,突厥人立即和台勒虛雲決裂,可是洞玄子來個殺人滅口,擺出疑陣,四兩撥千斤的將危機瓦解,想想足教我心寒。」 符太道:「多想無益,不如去碰運氣。可是范大哥仍未答符大哥的問題,就是楊清仁為何去找無瑕說及有關這方面的事?」 龍鷹道:「武三思出入東宮如回到自己的府第,可惜始終是外人,很多事不方便做,亦不宜由他去辦,因他只是被利用的棋子。在這樣的情況下,洞玄子在各方面均須倚仗妲瑪,妲瑪是玉女宗的人,故楊清仁可以瞞香霸,卻要向無瑕交代。我這個想法沒有實據,但兩人的對話已成我們最後的希望。差不多哩!現在離楊清仁入園足半個時辰,應付過閔玄清,該去找無瑕說話。去吧!」 兩人竄出柳林,朝如是園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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