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黃易 > 尋秦記4 | 上頁 下頁 |
| 八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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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少龍等押走春申君三人後,春申君府內餘下的家將傾巢而出,豈知剛抵街上,給埋伏街道兩旁的李園家將在瓦面上居高臨下以勁箭狂射,一時人仰馬翻,潰不成軍。接著在樓無心、東閭子等家將頭領指揮下,數百人由兩旁沖出,以長矛向人心惶惶的春申君家將發動一浪接一浪的衝擊戰,敵人雖仍在人數上多上一倍,卻是群龍無首,士氣渙散,甫一接戰,立即四散逃竄。樓無心等乘勝追擊,殺進春申君府去。他們奉有嚴令,絕不濫殺婦孺或投降者。這時夜郎王府烈焰沖天,濃煙直上清朗的夜空。十多組建築物,有四組起火,喊殺之聲震耳不絕。而滇王府的戰鬥卻在一刻前結束,來犯的是李令百多名手下,由左右高牆攀進府內,本以為可手到拿來,豈知四面八方箭發如雨,霎眼工夫射倒大半數人,其餘的成功闖入府內,卻遇上紀嫣然和趙致率領的精兵團員,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哪還說什麼殺人放火。 在李嫣嫣的命令下,獨貴穩守王宮,新升任內城守的練安廷則把內城封鎖起來,又以內城禁軍在街上設置關卡,同時保衛各外國使館的安全,一切井然有序。他們雖沒有直接參與兩系的鬥爭,但卻阻止其他人的干預。夜郎王府被李園、項少龍組成的聯軍圍得水泄不通,凡沖出來的都被強弓射回去。聯軍人人在頭盔處紮上紅巾,以資識別。內城雖是鬧得如火如荼,外城卻全不受擾,這時武瞻接到李嫣嫣命令,不得干預內城的事。城外的鬥介和他的大軍,卻給隔斷消息,尚以為火焰是來自被李令遣人攻打的滇王府。春申君三人分別囚在三輛馬車上,由鐵衛貼身看守。 項少龍和李園這對關係複雜的戰友,並肩站在夜郎王府外,觀察形勢。戰號聲起,近千名李園家將分作兩組,持盾由前後門攻入夜郎王府內,又爆起一場更激烈的戰鬥和喊殺聲。不過這回很快趨於平靜,滕翼雄偉的身軀出現在府門處,後面烏光等押了一個人出來,直赴項少龍和李園身前,推得他跌在地上。烏光箭步沖前,抓著他頭髮,扯得他仰起臉孔,跪了起來。在火把光下,此人現在雖臉容扭曲,但仍可看出本來五官端正,道貌岸然,哪知由少到大,從未做過好人。 李園兩眼放光,哈哈大笑道:「李令老兄!別來無恙啊!」 「砰!」 李園一腳抽在他小腹上,痛得他蜷曲起來。 項少龍怕李園活活把他打死,喝道:「把他綁起來,押到車上,我們回滇王府去。」 滕翼來到他旁道:「這些夜郎人和李令的滇兵窩囊得很,府內又無特別防禦佈置,給我們以強弩火箭逐屋衝殺,阻擋半刻都辦不到,只輕傷我們十多人。」 項少龍暗忖精兵團就是二十一世紀不折不扣的特種部隊,由自己依當時代的方法一手訓練出來。在城市戰中最能發揮效率和威力,夜郎王和李令的人既無防備之心,又輕敵大意,兼之遠端來此,尚未有休息時間,人困馬乏下,哪是對手。這就是天時、地利、人和在戰爭中所發揮的作用。 李園走過來,搭著兩人肩頭道:「今晚的事,我李園會銘記於心,無論將來秦楚發生什麼事,我仍是兩位的朋友。」 項少龍道:「我和李兄沙場見面的機會微乎其微,且我還有儘早退隱之意,李兄不用擔心。」 李園呆了一呆,待要追問,樓無心和一批家將飛騎而至,叫道:「找不到田單,據說他今早已離開壽春,這事須問春申君才行。」 項少龍和滕翼對望一眼,雖明知後果會是如此,仍大感失望。 李園道:「旦楚等仍未抵此處,他理該尚未返齊,唉!不過也難說得很。」 樓無心道:「內城已在控制之下,可開始搜捕奸黨的行動。」 李園正要答應,給項少龍拉到一旁,用心良苦地道:「李兄可否把打擊的對象,局限在春申君等幾個人身上?報仇雪恨始終不是最佳的解決辦法。」 李園沉吟半晌,點頭道:「若連這樣的事都辦不到,怎報得項兄的恩典,一切照項兄的意思辦吧!」向樓無心道:「你負責為我通知內城所有大臣將領,今天之事,只是春申君、李權和成素寧三人意圖謀反,與其他人全無牽連,除這三人的直系男子親屬外,婦女可以安返娘家,婢僕則另行安置。」 樓無心大感愕然,露出古怪神色,半晌應命去了,夜郎王府的大火剛被撲熄,內城回復平靜的景象,只是陣陣蹄聲,仍在提醒城中人正在發生的事。 「啪啪!」 莊夫人揮手給跪在廳心的李令兩記耳光,戟指痛駡。李令知道大勢已去,頹然無語,像頭鬥敗的公雞。尤翠之和尤凝之姊妹滿臉熱淚,撲上去加入莊夫人的怒打行列。莊孔等見奸人被擒,小王復位有望無不熱淚盈眶,不可能的事終變成事實。善柔早來了,與紀趙二女摟成一團,親熱到不得了。見項少龍回來,扯了他到內堂說話。春申君三人則分別被囚禁起來,等候發落。 到內堂坐好,善柔喜孜孜地對項少龍道:「算你這人有點良心,終肯來對付田單。」 項少龍道:「你怎會混到春申君府去的呢?」 趙致歡天喜地的代答道:「柔姊一直追蹤田單,猜到他由咸陽回齊時必會道經壽春,又知他與春申君有勾結,於是賣身為婢,到春申君府伺候。」 項少龍苦惱道:「現在田單到了哪裡去呢?」 善柔道:「他是去與旦楚會合,據說他正循淮河坐船東下,人家正苦惱不知如何措置,幸好你來了。」 滕翼進來道:「查到田單的去向,他今早秘密出城,坐船到城陽去與旦楚的傷兵殘軍會合,沒有十天半月,都回不到齊國,我們還有足夠時間準備。」 此時烏光的大頭在滕翼肩後探出來,道:「太后在外堂等候項爺!」 李嫣嫣臉罩重紗,身披棗紅長披風,面窗而立,凝望著窗外夜空上的明月,使人難測其心意。隨來的禁衛長獨貴和百多名禁衛,奉命留在屋外。項少龍知她心情複雜,沒有打擾她,靜立一旁。這時荊善等押了李令和李權兩人進來,迫他們跪倒地上。 李權見到李嫣嫣,如獲救星,哭道:「太后請為老臣作主……」 李嫣嫣冷喝道:「閉嘴!」 李權還想說話,給烏舒照嘴打一拳,登時打落兩隻門牙,說不出話來。 李嫣嫣柔聲道:「除萬將軍外,其他人請出去。」 荊善等望向項少龍,見他打出照辦的手勢,遂放開兩人,走出廳外。 李嫣嫣令人心寒的聲音夢幻般響起道:「你們兩人還記得五年前發生的事嗎?」 李權和李令交換個眼色,現出恐懼驚惶的神色。李嫣嫣緩緩轉過身來,揭開冠紗,隨手丟在地上,露出風華絕代的秀美嬌容,但一對秀目卻寒若冰雪,射出熾熱的怨恨。 李權口齒不清地張闔著滿是血污的嘴,顫聲道:「嫣嫣!別忘記我是你的堂叔,一向都疼愛你……」 李嫣嫣搖頭道:「正因為一個是我的堂叔,一個是我的堂兄,我才終身忘不了你們禽獸不如的行為。若是外人,我或者還能忍受下來。我作踐自己的身體,為的就是今天。李權你給我滾過來。」 李權魂飛魄散,不住叩頭道:「太后饒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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