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蘭立 > 吞天鐵血旗 | 上頁 下頁
四九


  竺瑞青一聽,這和尚好不狂妄,心中暗笑:我要真被你這和尚堵住,也枉邛睞山苦練多年了。

  於是,竺瑞青也報以一聲大笑:「大和尚,何必爭口舌之利,要不讓你開開眼,你怎能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武林絕學?」

  驀聽金刀劈風之聲,已夾著一股厲風,斜肩劈至,他心中不禁十分惱怒,此僧出手實是有欠光明磊落,若不懲戒懲戒,日後更不知如何倡狂。

  遂故作不覺的,直待刀鋒湛湛及眉,方始微一塌身,手掌起處,食中二指已將刀鋒夾住。

  那偷襲的年輕和尚本以為十拿九穩的,定可將對方傷在刀下,那知,錯眼不見,竟被對方將戒刀夾住。

  心中一驚未已,忙運功於臂,猛力一抽,卻又那裡抽得動分毫,竟如蜻蜒憾柱般。突覺一股火樣的熱流,從戒刀上疾傳而至,手掌立感疼痛難忍,就像握著一條火燒紅的鐵條般,慌不迭的鬆手丟刀。

  豈料,五指竟與刀柄牢牢的黏住,競欲丟刀亦不可能,這一驚不禁魂飛魄散,心膽皆裂,一聲慘痛哀號,頻頻掙跳。

  百子僧心中一凜,立即縱身猛撲,雙臂揮舞,施展的竟是少林絕藝「伏虎拳」。

  竺瑞青想不到這來的兩起人,竟全是當今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少林與武當兩派的門人弟子!

  遂一聲冷笑,撒手一閃,竟與那百子僧擦身而過,縱出門去,晃眼間,已失去他的蹤影。

  當天午後,台州府衙大門前,人山人海,早巳擠得水泄不通,敵情就這半日的光景,竺瑞青衙門自行投案的消息,竟已轟動了整個台州府,這些人中自也不乏黑白道的武林人物,他們是來看看竺瑞青究竟是怎麼樣的一號人物。

  在這些人的心目中,誰都以為竺瑞青不會儍到自行投案。

  可是卻沒有誰捨得離開,人數反而越增越多,這不透著有點邪門嗎?而且,這正是竺瑞青所希望的。

  申時正,一聲驚呼從人群中暴起:「啊!來了!來了!」

  果然,在府衙對面大街的屋頂上,有如一隻大蝙蝠,輕靈的飛下一條人影,來的正是竺瑞青。

  他似已經過一番梳洗,只見他面如冠玉,鼻若瑤瓊,劍眉斜軒,星目半闔,竟是一個罕世的美男子。

  擁擠在府衙門前的人群,立如潮水般往兩旁倒去,讓出一條過道。

  竺瑞青十分肅穆的穿過鴉雀無聲的人群,那兩名捕役果真候在門口,一見他竟真的來了,全都大喜相迎。

  可是,抖動著手中鐵練,卻遲遲的不敢往竺瑞青頭上套,若不戴上這個,他們怎敢將竺瑞青往堂往堂上帶。

  竺瑞青似也懂得這一套,為求事實真象,他只好忍耐,於是忙示意兩名捕役,只管按規矩行事!

  兩名捕役自是歡喜無限,立將他鎖上堂去,敢情這位府台大人竟也已升堂相候多時了!

  竺瑞青來至堂上一看,府台大人年若五旬,英目不怒含威,相貌堂堂,兩旁且坐著青風道人與百子僧,他二人想是被府台大人請來的上賓。

  竺瑞青輕聲一笑,一點也不麻煩別人,老老實實的就跪下了。

  一陣公式的應付,查問過年齡籍貫後,府台大人終於開口道:「你既是自行投案的,顯見你已知悔改,本大人也不來為難你,你就畫個供吧!」

  竺瑞青從捕役上接過供狀,從頭一看,赫然全是採花命案、先奸後殺,與白麒麟采虹仙島上所說一模一樣,而且前後有三十餘起之多。

  竺瑞青這一驚誠然非輕,是什麼人出此卑鄙污濁,出此傷天害理的手段,加罪於身,陷害於他?

  竺瑞青略一沉思,心中已經打定主義,遂毫不猶豫的就在供狀上畫了押。堂上立命上刑收監,打入死牢。

  忽聽百子僧叫道:「且慢!此賊陰險狡猾,為防其越獄逃走,必須挑其腳脛,斷其氣血,廢去其一身武功,方保萬無一失!」

  竺瑞青一聽,大吃一驚,若然如此,勢必逼使他破刑逃走,也將使他所想的計畫,全部破滅。

  他這驚怔未已,卻聽那府台大人道:「百子大師,此事大可不必如此慎重其事,本人已有主張!」

  他這一說,百子僧自是不便再說下去。

  那些圍觀的群眾,自以為有什麼驚險的節目可看,豈知平淡得出奇,多半人都在猜測這竺瑞青一定是假冒的,就連府台大人的心中也有這個想法。

  可是,有什麼人會無緣無故自尋死路呢?這也是費解的事!

  當夜,府台大人正在燈下觀書,忽見燭火下一條長長的人影,幽靈似的站在桌前,動也不動。

  府台大人悚然一驚,汗毛根根直立而起,他本兩榜進士出身,深俱膽識,只聽他重重的咳了一聲,壯了膽方道:「來的是人?是鬼?」

  來人輕輕一笑,道:「草民與大人日裡見過面來,怎說是鬼?」

  府台大人一驚抬頭,書桌前站的,可不是日裡自行投案,且被上了大刑,打入死牢的竺瑞青?

  竺瑞青又是一笑道:「草民身懷絕世武功,小小刑牢豈能奈何得了我?就是少林、武當門下弟子,重重警衛,亦無法獲知草民已然越獄而出,只是草民此來並無惡意,而是另有寃情敢稟大人。」

  竺瑞青話說至此,微一吸氣,身子突然縮小,有如十二三歲大的童子般。

  竺瑞青縮小身子後,還發話道:「府台大人,這是罕見罕聞的絕世縮骨奇功,也是變象的童子功,一旦成親後,此功即廢,再也休想做到,除非再經過一甲子的勤修苦練,方能有成。而在這漫長六十年的歲月裡,亦須斷絕夫妻房事,孤身獨修,可見此功之難,大人若是仍然有所猜疑,武當清風道人,以及少林的百子僧,他二人當略有所聞,一問便知,以證明草民所言是虛是實?」

  語至此,竺瑞青微一晃動,身子又回復了原有的英姿,他朝府台大人展顏微微一笑道:「由此當可識明,草民所有的案子,全屬寃枉,換言之是被人陷害,但草民至今尚不知這陷害草民的究竟是什麼人?為的又是什麼?」

  府台大人似非昏庸主人,經竺瑞青以絕世奇功加以證明後,似已有些相信,但卻十分不解的道:「你既屬寃枉,何以當庭不呼寃情,且毫不猶豫的就在供狀上畫了押,你可知?刑案一經定憲,即無法更改,除非有巡按欽差,以及主上聖旨,方能平反寃獄,如今你叫本大人如何處理?」

  府台大人說畢,流露出一臉為難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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