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虯龍倚馬錄 | 上頁 下頁


  青衫書生道:「縱然是雞鳴狗盜,其間也有不少英雄豪傑之輩,閣下以偏概全,未免言之差矣。」

  茶博士瞪了他一眼,覺得此人迂腐古怪,就算再談三晝三夜也不能令他「茅塞頓開」,只好歎了氣,不再理會。

  青衫書生也坐了下來,不斷仰望天色,見烏雲散盡,和煦的阻光直射下米,令人有著說不出舒暢之感。

  茶博士本已不再理他,但見他又坐了下來,便說:「你怎麼不走了?」

  青衫書生歎了一氣,說道:「茶賬不結,心事不了,倘若此一去也,就是不了了之,要是個個茶客如此這般,豈這得了?」

  茶博士道:「既然不走,就不妨再喝兩杯茶,再剝咬兩瓜子。」

  「此事萬方不可!」青衫書生立刻雙于亂搖,「如今在下欠下十文錢,是如坐針氈,若債臺高築,只怕連氣也過來了。」

  茶博士道:「請向公子貴姓大名?」

  青衫書生長身而起,又揖了一個禮才道:「在下姓容,名遊之,字如魚,乃安徽人士,未知兄台高義怎樣稱呼?」

  茶博士回答道:「人姓馮,叫馮鑄國。」

  容遊之說:「原米是馮兄,失敬,失敬!」

  馮鑄國道:「不必客氣,如蒙不棄,鄙人願意跟容兄交個朋友。」

  容遊之道:「難得馮兄錯愛,小弟焉敢不從。」

  馮鑄國哈哈一笑,但心裡卻在暗罵自己:「是不是吃錯藥了?怎麼神推鬼使的,居然跟這個呆子交起朋友來?」但他口裡卻道:「咱們既已成為朋友,你就該接受我這兩杯雁蕩茶,作為一個見面禮。」

  容遊之一怔,道:「這……這怎麼好意思?」

  馮鑄國連聲,道:「這點小小意思,你若不接受,那才不夠意思!」

  容遊之歎了口氣,道:「難得馮兄有這等高義隆情,請受小弟一拜!」說著,果然向馮鑄國深深一拜。

  馮鑄國吃了一驚,連忙扶起他,道:「容公子太客氣了!」

  就在這時,盜走容遊之身上財物的兩個漢子居然去而複返,而在兩個背後,又有一個錦衣大漢,不斷揮打著根長鞭。

  只見錦衣大漢鞭如雨下,不斷地打在兩人背上。

  兩人挨了幾十鞭,卻還是一聲不出,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

  容遊之大奇,馮鑄國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須臾之間,三人已先後來到了茶寮,而那錦衣大漢的人還未來到茶寮,就已大聲叫道:「敢問一聲,那位可就是容四公子?」

  容遊之見他直視著自己,只好抱拳一笑,道:「在下正是容四。」

  那錦衣大漢咳了兩下,倏地喝道:「你們這兩個瞎了狗眼的畜性,還不趕快跪下!」

  這一喝之下,盜走容遊之身上財物的兩個漢子立時雙雙跪在地上,同時磕頭不迭,道:「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容四公子,真是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存遊之「啊」的一聲,連忙扶起兩人:「兩位壯上何出此言,這豈不是折煞小弟了嗎?」

  錦衣大漢冷冷一笑,道:「這兩個混賬的東西冒犯了容四公子,就算是五馬分屍也已使宜了他們,但此地並無健馬,不如就用分筋錯骨手把兩人處置至死,未知容四公子意如何。」

  容遊之吃了一驚,道:「閣下何人?何出此言?」

  錦衣大漢抱拳道:「在下泰為氣節幫副幫主,江湖上人稱『霹靂太歲』鄺火的便是在下。」

  「原來是鼎鼎大名的鄺神鞭,難怪鞭法如此剛勁!」容游之漫聲應道。

  鄺火忙道:「容四公子休怪,在下剛才不敢過分使勁,是唯恐斃了這兩個劣徒,無法向容四公子交待!」

  容遊之搖搖頭,道:「鄺神鞭誤會了,在下豈會故意說出這等閒話,未知這兩位壯士怎樣稱呼?」

  那高瘦漢子忙道:「小人叫崔星。」

  黑衣漢子道:「小人叫呼延平。」

  鄺火接道:「這兩個蠢材有眼不識泰山,居然敢盜走容四公子的財物,就請公子就地懲罰!」說著,雙手把一個繡荷包奉回給容遊之。

  容遊之接過繡荷包,便道:「這點小事,休要放在心上,就只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好了」

  馮鑄國早已感到大奇,終於忍不住問鄺火:「你怎知道崔星和呼延平盜走了容公子的荷包?」

  鄺火道:「剛才鄺某在路上瞧見這兩個畜性,原來正在分贓,鄺某把那荷包拿起一看,赫然發現裡面還有一面玉牌,上面刻著容四公子的名字,所以立刻就抓來負荊請罪。」

  容遊之道:「鄺神鞭如此看得起咱們姓容的,真感激不盡。」

  鄺火道:「江湖上,有誰不知容樓俊彥,天下第一。」

  容遊之吃了一驚,道:「鄺副幫主言過實了,容樓中人,只不過分屬武林一脈而已,什麼天下第一如此誇大之辭,真是萬萬不可提起。」

  馮鑄國聽到這時,オ知道鄺火何以對年輕輕的容游之如此敬重。

  馮鑄國雖然只是一個茶博士,但也練過幾手粗拙的拳腳功夫,總算對江湖中事情略有認識。

  安徽有兩大家族,一姓公孫,而另一家則姓容;提起容氏家族,人人都知道:「容樓無弱者」,即使是門房燒灶之輩,也都練就了一身武功,而容樓老主人「銀髯戰神」容伯鄂,更是安徽武林盟主,與公孫世家主人「笑公爵」公孫我劍並稱為「金銀二老」。

  以是鄺火聞言後,立刻就說:「容四公子不必謙遜,昔年若非容樓高手鼎力支持,浙東武林一帶,已邪魔外道蹂躪吞噬了,正是大恩大德,沒齒難忘,誰知恩德尚報,這兩個畜性居然反而在太歲頭上動土,真是可恨。」

  容遊之道:「此是誤會,何必介懷,況且如今已是物歸原主,鄺副幫主若還再耿耿於懷,未免是太瞧不起在下了。」

  鄺火神色一凜,忙道:「四公子海量包涵,在下感激萬分。」

  崔星和呼延平到了這時候,才雙雙的松了一口氣,連忙向容遊之拜謝不已。

  鄺火又厲言疾色的向兩人教訓了一頓,才對容遊之道:「四公子從容樓到此,不知有何貴幹?」

  容遊之道:「找一個人。」

  鄺火道:「四公子要找之人,未知可會找到?」

  容遊之歎了一口氣,道:「此人有如閑雲野鶴,行蹤飄忽不定,要找尋他,實在絕不容易。」

  鄺火說道:「在浙東一帶,某自問還算消息靈通,四公子可否將其人名字賜告,也許氣節幫幫中弟子,可以代為效勞一二?」

  谷游之默然半晌,才道:「在下要找的就是江湖人稱」九節槍王「的展獨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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