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虯龍倚馬錄 | 上頁 下頁 |
| 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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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失蹤難處置 先救傷扶危 「這就是了。」郭冷魂淡淡道:「當年褚老幫主把一個這樣重要的職位交托在鄺兄手上,必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鄺兄若為了一時之挫敗而自暴自棄,豈非有負老幫主臨終所托?」 鄺火連忙說道:「鄙人不敢!鄙人不敢!」 郭冷魂歎息一聲,道:「郭某看得出,鄺莊主絕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但鄺兄又可曾想到,一個人在逆境之際,求死是相當容易的,倒是想活下去,想殺出一條血路,卻比引刀成一快還更困難得多,到了如此田地,一死了之絕非勇者所為,反而是懦夫的怯懼行徑!」 鄺火聽到這裡,不禁汗流浹背,面如紙白,顫聲道:「郭大堡主教訓得很對,鄙人知罪!鄙人知罪!」 郭冷魂道:「鄺莊主太言重了,郭某不才,只是在瀕臨絕命之前,才斗膽向鄺兄痛陳厲害,還望鄺兄痛定思痛,三思而後定!」 鄺火忙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鄙人從今以後,自當發奮圖強,無論如何絕不有負褚老幫主所托!」 諸葛酒尊哈哈一笑,道:「不要再自我深責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這兩句話就算是每天說八百遍,聽一千六百遍也是絕不嫌多的。」 岳小玉心中暗笑,忖道:「這兩句話,近來的確聽得不少,以後想忘記都很難了。」 諸葛酒尊對著鄺火談笑自如,但回頭一看郭冷魂,卻又不禁眉頭深鎖起來,道:「郭老弟,螻蟻尚且貪生,鄺火聽君一席話之後,相信日後再也不會自暴自棄,但你又怎樣?」 郭冷魂居然也笑了笑,道:「諸葛大哥,你看我像個甘於自暴自棄的人嗎?」 諸葛酒尊白眉一揚,朗聲說道:「自然不像。」 郭冷魂歎了口氣,道:「我若早存自暴自棄之想,此刻必然躲在百勝峰的狗窩裡,悄悄地等待看死神的降臨,但我沒有這樣做,因為我不甘心。」 諸葛酒尊凜然道:「若換上是老叫化,也一定同樣大大的不甘心!」 郭冷魂道:「所以,我要窮最後有生之日,做盡一切該做而未做的事。」 諸葛酒尊道:「殺象如,這件事做得很好!」 郭冷魂道:「我殺了象如後,忽然又想起了一個人,所以就騎了一匹快馬趕了回來。」 岳小玉心念一動,忍不住問道:「郭大哥想起了什麼人?」 郭冷魂望著他,灰白的臉上忽然綻出了誠摯的笑容,道:「是你這個小無賴。」 岳小玉看見他這張臉孔,不由胸口一熱,撲到他懷裡叫了起來道:「郭大哥,你不會死的,你不要離開我們!我要你留下來!」 郭冷魂抱看他,手指漸漸用力,聲音卻是開始有點頓抖道:「我不離開你們,我會留下來……」 岳小玉仰視看他,忽然「哇」的放聲大哭起來。 鐵老鼠惱了起來,伸手便要扯開岳小玉,道:「不要再煩郭堡主了。」 但他的手還沒有觸及岳小玉,郭冷魂已一掌把他摔開,同時喝道:「誰都不許分開咱們,就算是死神也不能。」 鐵老鼠給郭冷魂掉了一下,但卻不惱恨,只是心中酸苦得可以,險些也想哭了出來。 只見郭冷魂抱得岳小玉更緊,但聲音卻越來越微弱,他撫摸看岳小玉烏黑發亮的頭髮,忽然說道:「那個趙王八是不是欺負得你很厲害?」 岳小玉點頭不迭,道:「不錯!他倚老欺少,倚老賣老,是個老王八中的老王八。」 郭冷魂微微一笑,道,「從今後起,你再也不必為這個人而憂心種仲了,我最憎恨他這種人,所以就用那根黃金巨杵把他的頭顱敲個粉碎。」 岳小玉興奮地拍掌,道:「好極了,郭大哥連除二害,真乃壯哉!」 郭冷魂哈哈一笑,面上的表情顯得很是高興,但他才笑了兩下,面上就泛起了一層淡淡的金芒。 這種淡淡金芒出現在一個人的臉上,那是很異樣,也很可怕的事。 岳小玉也看出情況不妙了,連忙問諸葛酒尊道:「前輩,郭大哥怎麼了?」 諸葛酒尊難過地歎了口氣,仿佛想說話,但最後卻是欲言又止。 而就在這時,廳外忽然有人漫聲說道:「神醫在此,專治奇難雜症,保證起死回生,醫死人絕不收錢……」 這人前面幾句話都很動聽,但到了最後一句,卻是不禁令人為之啞然失笑。 鄺火才聽見有人在外面叫喊,臉色已變得很不好看,須知鄺家莊占地廣闊,這廳院距離莊院大門及少也有五六十丈之遙,而這人叫喊之聲居然就在廳外,顯見是潛入莊內已久。 倘若沒聽見最後那一句話,鄺火還勉強可以忍耐得住,但等到「醫死人絕不收錢」這七個字鑽人耳朵後,鄺火不禁為之勃然大怒,立時氣衝衝地沖了出去。 只見廳外樹蔭底下,站看了一個頭髮焦黃、顎下鬍子稀稀落落的灰衣中年漢子。只見他背負藥囊,手搖虎撐,嘴裡還不斷的念念有辭,完全是一個江湖郎中的模樣。 鄺火從來都瞧不起這些走江湖的郎中,認為此輩絕大多數都是不學無術的騙子,這時候-看見自己莊院深處也居然出現了一個這樣的人,不禁為之怒火中燒,險些馬上就要動手揍人了。 但他還沒有動手,那灰衣郎中就已指看他的鼻子,道:「這裡有只蚊子。」 鄺火更怒,喝了一下,又罵了一聲道:「放——」但下面那一個不雅的字還沒出口,鼻子上已給灰衣郎中結結實實地打了一拳。 鄺火雖然算不上是武林中第一流的頂尖高手,但他首先給人在鼻尖上指了一下,然後才給人一拳打在鼻子之上,這種事情也著實令人太難以置信。 但這種事情卻已發生了。 鄺火明明是看見那郎中一拳揮了過來的,而他也不是沒有閃避,但不知如何,到最後這一拳仍然是不偏不倚地打在自己的鼻子上。 這一拳的力道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總之,鄺火沒有給打得暈倒過去,但卻也疼得差點連尿也撒了出來。 這時候,鐵老鼠也已走了出來,睹狀立時怒叱道:「何方鼠輩,竟敢在此出手傷人?」 那郎中倏然一笑,道:「有閣下在此,不才又豈敢自稱鼠輩?」 鐵老鼠與鄺火都是怒火中燒,正待雙雙出手,忽聽諸葛酒尊在背後叫道:「兩位且慢。」 鄺火怒道:「此人不學無術,到處招搖撞騙,今日竟然騙到鄺家莊中,又豈可輕易饒恕?」 諸葛酒尊沉聲道:「鄺莊主稍安勿躁,這位大夫若是不學無術之輩,也不能輕易地就潛進戒備森嚴的鄺家莊來。」 鄺火臉上一紅,心想此言不無道理,其實諸葛酒尊沒有把他臉上中拳之事也一併說了出來,已經是客氣之極。 那郎中聽見諸葛酒尊這麼說,臉上的神情大為得意,抱拳笑道:「這位大叔,未知跟丐幫可有什麼淵源?」 諸葛酒尊也抱拳答禮,道:「老叫化行不改姓,坐不改名,乃『酒王之子』諸葛酒尊是也!」 那郎中聞言,立時翻身便拜道:「原來是中原第一奇丐在此,請恕不才眼拙,該掌嘴,該拿嘴!」說著,果然在兩邊面頰各掌一記耳光,但力道之輕,只怕連蒼蠅也無法打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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