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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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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咳道:「這玉葫蘆裡裝著的並不是瓊漿玉液,而是蠍漿毒液!」 鄺火聞言,面色倏變道:「這豈不是毒藥嗎?」 公孫咳笑道:「當然是毒藥,而且毒性之烈,連三貞九烈的女人也比不上。」 鄺火哼一聲,道:「女人三貞九烈和毒性猛烈簡直是風牛馬不相及,怎可混為一談?」 鐵老鼠卻問道:「公孫先生把藥丸摻放在毒藥之中,未知用意何在?」 公孫咳笑笑道:「當然是給郭堡主服下。」 鄺火神色驟變道:「公孫先生莫非欲憑此法來減輕郭大堡主所受痛楚?」 公孫咳道:「正是如此。」 「萬萬不可!」鄺火怒道:「你若沒本領治好郭大堡主的掌傷,大可速離此地,若要毒殺于他,鄺某絕不答允!」 公孫咳駭然道:「鄺莊主何出此言?不才幾時說過要毒死郭堡主了?」 鄺火道:「你不是說要用毒藥喂給郭堡主嗎?」 公孫咳道:「是呀!但這毒藥儘管可以毒死咱們這裡每一個人,但郭堡主喝了下去,卻反而只會有益無害!」 鄺火陡地呆住,道:「這又是什麼道理?」 公孫咳瞪了他一眼,道:「你若中了血花蓮掌力,也不會給這種毒藥毒死!」 鄺火奇道:「這又是什麼道理?」 岳小玉也瞪了他一眼,道:「你還不明白嗎?這自然是以毒攻毒,兩種毒性相生相剋的結果了。」 公孫咳哈哈大笑,道:「聰明!聰明!一點就透!」 他一面笑,一面把混和著幾種藥丸的蠍漿毒液倒入了郭冷魂的嘴裡。 諸葛酒尊長長地吐出口氣,道:「郭老弟總算有救了!」 公孫咳卻搖搖頭,道:「還是差得遠啦!」 諸葛酒尊吃了一驚,道:「你不是已經用了藥嗎?難道這樣還保不住郭堡主的性命?」 公孫咳歎息一聲,道,「若是別的傷毒,小侄保證可以藥到回春,但血花蓮掌力……唉,請恕小侄無能為力了!」 鄺火陡地暴跳起來,戟指怒道:「俺早就知道你這種人靠不住……」 「住口!」諸葛酒尊臉色一沉,道:「這裡雖然是你的地方,但老叫化卻要斗膽,請閣下安靜一些!」 鄺火立刻閉嘴,諸葛酒尊接看又道:「若不是公孫大夫全力保住郭堡主的性命,郭堡主現在早已咽氣,所以咱們就算再焦急,也不能把事情責怪在公孫大夫的身上!」 鄺火聞言,知道諸葛酒尊所言屬實,只好連連賠禮,向公孫咳表示歉意。 公孫咳乾笑兩聲,道:「鄺莊主是急人之難,才會有此失常舉措,不才又怎會放在心上?但郭堡主的掌傷,只怕很難有治癒的希望了。」 諸葛酒尊心中一沉,道:「賢侄可否再想想辦法?」 鄺火道:「俺願傾盡全力,為郭大堡主此事奔波。」 公孫咳沉吟了片刻,才道:「不才先前賣了一番功夫,雖然未能使郭堡主化險為夷,但如今估計,也最少可使郭堡主多活一個月左右。」 諸葛酒尊搖搖頭道:「一個月太少了,最少也要他再活一百年!」 公孫咳道:「要他再活下去,也許只有一個辦法。」 諸葛酒尊忙道:「願聞其詳。」 公孫咳道:「解鈴還須系鈴人,把郭堡主帶上飲血峰,向血花宮宮主練驚虹求取解藥。」 諸葛酒尊「啊」的一聲叫道:「真是越老越糊塗了,怎麼連這最簡單的事情也想不出來!」 但公孫咳卻冷笑道:「這法子說來簡單,其實卻比登天這難!」 岳小玉奇道:「卻又何難之有?」 公孫咳哼了一聲,道:「血花宮宮主練驚虹,是武林中最難纏的大魔頭,他有兩個外號,第一個是『茹毛飲血鬼獨夫』,另一個則叫『六親不認斷腸人』,嘿嘿,只要聽聽這十四個字,就不難想像得到他是何等樣人了。」 鄺火憤然道:「練老魔簡直就不是個人!」 岳小玉望看鄺火,忽然道:「你為什麼要罵練驚虹?」 鄺火道:「他把郭大堡主害得不似人形,俺自然要罵他!而且還要罵個夠本夠利!」 岳小玉道:「怎樣才算夠本?你又怎知道郭大哥一定是練驚虹打傷的?」 鄺火氣忿地說道:「血花蓮掌力是練驚虹的獨門武功,郭大堡主給這種歹毒的掌法傷了,那自然是練驚虹幹的好事!」 諸葛酒尊大不以為然,道:「只怕未必。」 鄺火道:「不是練驚虹又是誰?」 諸葛酒尊道:「若是練驚虹親自施展血花蓮掌,郭堡主只怕已挨不到這個時候了。」 公孫咳也點頭同意,道:「諸葛大叔言之成理,照小侄判斷,傷害郭堡主之人,多半是血花宮中其他高手。」 諸葛酒尊白眉緊蹙著,說道:「血花宮門下,會有多少高手懂得使用血花蓮掌力?」 公孫咳道:「據家父估計,應該不出三人。」 諸葛酒尊沉吟道:「待郭堡主稍微清醒,大可向他問個明白。」 公孫咳搖搖頭,道:「在這一個月之內,郭堡主是再也不會清醒過來的。」 諸葛酒尊一怔道:「為什麼會這樣?」 公孫咳道:「因為他中了血花蓮掌力在前,又服下蠍漿毒液在後,全身力氣都已虛耗了。」 諸葛酒尊歎了口氣道:「實在是太難為了他。」 公孫咳哼了一聲道:「你怎麼不說難為了小侄?不說難為了自己?」 諸葛酒尊訕訕一笑,接看把話題岔開道:「令尊大人近來如何?」 公孫咳兩眼一瞪,說道:「除了他身上的蝨子之外,又有誰會知道他近來是怎樣?」 岳小玉奇怪地望著公孫咳,道:「你父親身子很肮髒嗎?是不是每個月才洗澡一次?」 公孫咳搖搖頭,道:「家父的身子一向保持得很乾淨,他每逢生日都一定洗澡的。」 岳小玉「噢」了一聲,恍然大悟地說道:「這就難怪身上有蝨子了。」 公孫咳搗著鼻子,道:「但他身上的蝨子,全都不姓公孫,而是姓丐。」 岳小玉奇道:「這是什麼意思?」 公孫咳說道:「像咱們公孫世家那樣顯赫的武林望族,又怎會有什麼蝨子?只不過家父喜歡跟丐幫的叫化混在一起,所以久而久之,丐幫大大小小老老嫩嫩的叫化子身上的蝨子,都跳到我父親的身上來了。」 岳小玉聽後皺眉道:「怎麼不除掉它們?」 公孫咳說道:「我除掉過一隻,是雌虱。」 岳小玉大是奇怪道:「你怎知道那一隻蝨子是雌的?」 公孫咳道:「那只倒楣的蝨子肚子十分肥大,必然是有了身孕,既有身孕,自然是雌虱了。」 岳小玉笑道:「你怎樣對付它?」 公孫咳道:「用指甲戳死它,雖然手法不怎麼純熟,遠不如丐幫那些大叫化、小叫化、老叫化、嫩叫化,但我內力深厚,所以戮下去的時候,只聽見『必剝』一聲,接看那雌虱慘叫兩下就一命嗚呼去了。」岳小玉聽得津津有味,道:「這很有趣。」 「不是很有趣,而是很殘忍!」公孫咳搖頭歎氣,道:「就是為了幹掉這只母虱,家父把我臭駡了九百二十八頓。」 岳小玉一怔道:「你為父除虱有功,本該重重有賞才對,何以還要挨駡?」 公孫咳道:「家父說:『蝨子也是有生命的』,常言道螞蟻尚且偷生,蝨子自然也不例外,它只不過在我身上跑跑跳跳,正是優悠自在,與世無爭之隱士也,但你不由分說就用內家指力將它殺掉,這樣跟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又有什麼分別?」 岳小玉想了想,道:「他這樣說,倒也不無道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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