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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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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不醉道:「要加多少?」 青衣漢子道:「不太多,一千兩就夠了。」 許不醉笑了笑,道:「一千兩就一千兩,請拿去吧!」突然駢指如戟,閃電般點在青衣漢子的心坎穴上。 那青衣漢子悶哼一聲,怔怔地望著許不醉,面上露出了驚駭欲絕的神情。 許不醉接看大喝一聲,道:「『吳河四鬼』怎麼只有一個?其餘三個躲到什麼地方去了?」他這兩句話才說完,兩邊蘆葦叢中都響起了「悉索」之聲,分別走出了十九個人。 那青衣漢子卻已倒了下去。 許不醉冷冷一笑,道:「原來四鬼手下,還有不少鬼兵鬼卒,難怪這幾年來,敢到吳河的人越來越少了。」 那十九人中,年紀最大的是個黃袍老者,這老者身材中等,面色青青,但嗓子卻項亮之極:「許軒主,是什麼風把你吹到這兒來啦?」 許不醉道:「是一股歪風,再加上一句話:『我今天想殺人!』」 黃袍老者嘿嘿一笑,道:「從來只聽人說過:許軒主是嗜酒之徒,卻從來沒聽人說過尊駕還嗜殺!」 許不醉道:「許某近來疏于練武,以致招式方面使用得不甚如意,正因有鑒及此,所以特來此地找幾個狗崽子開刀開刀,翼望能夠培養更銳厲之殺氣,再去做一件傻事。」 黃袍老者臉色驟變,怒喝道:「這豈不是恃技欺人嗎?」 許不醉道:「恃技欺人,總比諸位暗箭傷人,以眾欺寡好一點。老實說,吳河跟公主軒相距不算太遠;有爾等芳鄰,真是連百年女兒紅也會變得臭俗不可耐!」 黃袍老老怒道:「黃年幫的蕭焯更接近公主鼾,怎麼你又不去找他開刀?」 許不醉笑道:「老蕭的腦袋,已給我的婢女砍掉下來。」 黃袍老者更是驚怒交集,道:「姓許的,你真要跟咱們大幹一場?」 許不醉道:「那也不一定,只要諸位願意誠心悔改,各自發下毒誓,許某是很容易商量商量的。」 在黃袍老者身邊的一個中年漢子怒吼道:「放屁!咱們要為三弟報仇雪恨才是真的!」 吼叫聲中,已有五人向許不醉圍攻而至。 岳小玉雖在布袋之中,但外面的聲音,他卻是聽得清清楚楚的。 他心中不由暗暗叫苦,忖道:「這老許准是醉得七葷八素九曲十三彎了,好端端的把老子背到這裡來跟強盜拚命,只要有人在他背上砍一刀,那麼中力的人就不是他,而是我這個未來的武林高手!」 這時,利刃破空之聲不絕於耳,岳小玉又覺得布袋不斷地晃來晃去,似乎隨時都可能有人一刀砍將過來。 但接看,在利刃破空聲之中,又混著一連串慘呼、悶哼之聲。 岳小玉暗道:「老許千萬不要也慘呼起來,否則老于這個未來高手就得糊裡糊塗就此了賬去世。」 孰料心念末已,許不醉突然慘叫一聲,全身抽搐,然後「叭」的一聲跌倒下去了。 許不醉倒下了,岳小玉當然也得同樣倒下! 岳小玉一顆心立刻卜卜亂跳,因為這時候,布袋已和許不醉分開了。 岳小玉忽然想起了一句根古老的說話:「樹倒猢猻散。」 這句話本來已十分不好,但岳小玉卻寧願自己處身在那種情況之下。 因為是那樣,他最少還可以「一散而去」! 但現在,許不醉這棵「大樹」倒下了,岳小玉這個「猢猻」卻連想「一散了事」也不行。 刹那間,岳小玉只覺得心中登時一片冰涼,不由暗暗歎了口氣:「酒霸之孫准是見他爺爺去了,至於小岳子自然也是廟塌和尚死,什麼飲血峰之行,只好等待來生再說了。」 心念末已,只聽得頭上有人磔磔怪笑起來。 這人的笑聲甚是怪異,說話時的聲音更是尖銳之極:「許老鬼已給咱們幹掉啦,這布袋裡的准是個美人兒。」 接看,另一個低沉的嗓子也奸笑起來,道:「只可惜老大給老許一指指穿了太陽穴,否則咱們三鬼戲一嬌,那種滋味才教他姐的小妖精畢生難忘!」岳小玉聽了,更是暗暗叫苦連天。 那尖銳的聲音又嘿嘿一笑,道:「老大雖然死了,但我是老二,從此以後,一切都該聽我的命令而行事,否則定必嚴懲不貸!」 那低沉的嗓子陡地怒叫道:「胡說,老大生前說過,將來他金盆洗手之後,就讓我來做總瓢把子,這件事,大夥兒都是親耳聽見的。」 先前那尖銳的聲音冷冷一失,道:「老大若是金盆洗手,自然該由你來做總瓢把子,但他現在卻不是洗手退出江湖;而是歸登極樂世界,所以,他那些話是絕對不能夠作數的。」 低沉的嗓子「呸」一聲,道:「你這算什麼?想公然反叛嗎?」 尖銳的聲音道:「我現在已經是總瓢把子,反叛二字,卻是從何談起?」 低沉的嗓子怒道:「放屁!」 尖銳的聲音毫不示弱,道:「你想怎麼樣?」 低沉的嗓子道:「我要跟你決鬥,看看誰的本領高強,總之能夠活下來的就當總瓢把子好了。」 尖銳的聲音冷冷道:「這布袋裡的美人兒又怎樣?」 低沉的嗓子道:「當然也是屬於勝利者!」 尖銳的聲晉冷冷道:「倘若兩敗俱傷,那豈不是活活翳局死美人兒了?」 低沉的嗓子道:「那麼照你說應該怎半?」 尖銳的聲言道:「與其讓她翳局而死,倒不如把她賣給『吃人王』。」 低沉的嗓子道:「吃人王能夠出得多少錢?」 尖銳的聲言道:「管他出多出少,咱們可志不在此。」 低沉的嗓子道:「這樣也好,總之你不要,我也不要,去把這妞兒賣給吃人王,讓他吃個飽飽的好了。」 尖銳的聲音說道:「對,就照這麼辦吧!」 然後,岳小玉又給人背走了。 *** 給人困在布袋裡的滋味,固然大大的不好受,但若比起給人活活吃進肚子裡,卻還是幸福得多了。 「吃人王」,不問而知,必然是個凶神惡然,十分可怕的大妖怪。 岳小玉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漆漆,心裡也是一片黑漆漆。 沒有光芒,也沒有希望,一切都沒有了。 他甚至連胡思亂想的氣力也沒有了。 這一次,到底是誰害死了誰? 是公孫我劍害了岳小玉?然後又連許不醉也害死了? 又抑或是許不醉「神經突發」,胡亂地闖到強盜窩裡害死了自己,然後又連岳小玉也一併害死了? 岳小玉分不清楚了,他忽然覺得十分疲倦,眼皮就像是蓋上了一層沉重的鋁片一樣。 他終於睡看了。 他又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 夢境並不怎麼長,裡面沒有穆盈盈,只有許多許多惡人、猛鬼和妖怪。 沒有仙女和心上人的夢,多半都是噩夢。幸好噩夢終於還是醒了!岳小玉又再看見了光芒。 光芒來自一盞又一盞的燈,燈罩很特別,每一些都漆著「人王」這兩個字。 「人王?不就是吃人王嗎?」岳小玉才醒過來,心頭就已卜卜亂跳。 他左顧右盼,發覺自己下半截身於,仍然圍看那個布袋。 他討厭束縛,更討厭這個曾經讓自己感到「烏天黑地」的布袋子。 他「骨碌」一聲爬了起來,用最快的手法把布袋除掉,然後用力一拋,把它拋到老遠的地方。 再仔細一看,只見自己正置身於一問巨大的房子裡。 房子裡有一張竹床,兩張桌,三個大櫃,四座小茶几,還有五個大饅頭。 饅頭已冷,但對於饑餓的人來說,仍然是十分誘人的。 岳小玉伸手取了一個,用鼻子嗅了一嗅,心想:「老於反正是網中之魚,那吃人王大概不會先把老子毒死了然後才再吃我吧?」 想到這裡,深信饅頭裡絕對無毒,便放心大口地咀嚼下去。 吃了一個,覺得雖然冷冰冰的,但味道還不算壞,於是又再吃了一個。 連吃兩個饅頭後,岳小玉精神為之一振。 行到房門之前,忽聽有人沉聲叫道:「同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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