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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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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插大摺扇的人卻道:「這裡也不是荒山野嶺,荒山野嶺是沒有名字的,但這裡卻是黑叢林,在江湖上乃是大大著名之地。」 捧著密底算盤的人道:「這裡如何會大大著名?」 腰插大摺扇的人卻道:「江東五傑今日曾到此一遊,這已足使黑叢林將來大大著名啦。」 兩手空空的矮子搖頭,說道:「縱然如此,這也是將來的事,今日是作不得數的。」 面圓腹大的人說道:「這裡也不是什麼黑叢林,而是黑叢林西南方的一座小山岳。」 捧著密底算盤的人道:「既是山岳,就決不會細小;既然細小,那就談不上這個岳字,比方巨人就是巨人,若說是小巨人那就顯得不倫不類了。」 腰插大摺扇的人道:「若有一百個巨人並排而列,最巨的一個高十九丈八尺五寸,而最矮小的一個也有十八丈九尺九寸半,那麼就算叫他做小巨人,似乎也是並無不妥的。」 捧著密底算盤的人搖頭道:「這種歪理荒唐之極,天下間又豈會有身高十九丈八尺五寸的巨人?」 捧著密底算盤的人:「就算有,也決不會有一百個之多。」 腰插大摺扇的人道:「但我這種說法只是比喻,只有呆瓜才會當做認真的。」 捧著密底算盤的人說道:「縱然只是比喻,也實在是太不切實際了,簡直令人無法容忍。」 腰插大摺扇的人「哦」一聲,道:「老大,你真的忍不住了?」 捧著密底算盤的人道:「是忍不住又怎樣?」 腰插大摺扇的人道:「你若真個忍不住,務請快點進入茅廁,以免把臭氣漏將出來。」 捧著密底算盤的人怪叫一聲道:「你是不是身癢,想要討打?」 兩手空空的矮子笑道,「老三就算身癢,也用不著你這只怪手來搔。」 面圓腹大的人也笑將起來,道:「說到這下子功夫,又有誰比得上老三的『江東老娘』呂足金?」 腰插大摺扇的人眉頭緊皺,道:「那婆娘是個要命鬼,咱們既不在江東,又還提起她作甚。」 面圓腹大的人怪笑道:「呂足金不在,你自然說什麼都可以,就只怕她在身邊的時候,你連屁也不敢放。」 腰揮大摺扇的人「哼」一聲,道:「那婆娘的鼻子不靈,我的屁放得再臭,她也聞不著。」 面圓腹大的人道:「呂老娘雖然鼻子大有毛病,但卻耳目聰敏,你若放屁,又怎能瞞得過她的耳朵?」 兩手空空的矮子忽然鼻子連皺幾下,叫道:「好香!好香!」 腰插大摺扇的人悻悻然道:「我還沒放屁,又有什麼好香好香的?」 兩手空空如也的矮子笑道:「你的庇若放了出來,只怕十里之內,再無半隻飛鳥。」 面圓腹大的人道:「飛鳥當然不會只有半隻,最少也有一隻以上。」 捧著密底算盤的人卻搖頭,說道:「胖子此言差矣!一隻鳥固然可以遠走高飛,半隻鳥也同樣可以飛來飛去,如謂不信,不妨將鳥兒剖開一分為二,再將其中半隻交到鄙人手上,鄙人保證,它馬上就可以『飛』到遠遠之處,然後才會掉落到地上。」 背懸大葫蘆的人忽然插口,說道:「就算是這樣,這半隻鳥也未必會掉落在地上。」 捧著密底算盤的人嘿嘿一笑,道:「難道這半隻死鳥可以一直飛上半天,永遠再也不跌下來嗎?」 背懸大葫蘆的人眨了眨眼,說道:「那又有什麼稀奇的?倘若這半隻鳥飛到半空之際,突然一隻老鷹撲了下來,一口將之咬住,繼而吞進鷹腹之內消化之,那麼這半隻鳥兒就再也不會掉落到地上啦!」 面圓腹大的人拊掌笑道:「有理!有理!」 「歪理!歪理!一點也不合情合理!」捧著密底算盤的人仍然死不服氣,反駁道:「縱然如此湊巧,老鷹把半隻鳥兒消化掉之後,鳥兒遲早會化為鷹糞排泄出來的,那時豈非還是要跌落在地上嗎?」 背懸大葫蘆的人呆住,一時間再也想不出反駁的說話,但那面圓腹大的人卻緊接看說道:「鷹糞也不一定會掉落在地上,說不定它興之所至,飛到大海才在海闊天空之間大便,那麼這半隻鳥兒就再也回不到陸地上去了。」 此言一出,捧著密底算盤的人頓時面紅耳赤,終於無法再反駁過去。 他一怒之下,突然揪著那矮子的衣襟,喝道:「你剛才說什麼好臭好臭?」 兩手空空的矮子瞪看眼,道:「我是說好香,不是說好臭!」 捧著密底算盤的人「哼」了一聲,道:「天下間千千萬萬鼻子之中,就以你和呂老娘的鼻子最是混賬。你說好香,多半是聞著了不知什麼死人氣味,那自然實在是好臭好臭才對!」兩手空空的矮子「呸」一聲,說道:「你那密底臭鞋焗著的臭腳,才是好臭好臭!」 捧著密底算盤的人大怒,掄起算盤就敲矮子的腦袋,但腰插大摺扇的人立刻勸阻道:「兄弟閩牆,智者不取也。」 捧著密底算盤的人冷冷一笑道:「你是當今武林罕見的大笨蟲,怎麼居然膽敢在我面前大談什麼智者?」 面圓腹大的人嘻嘻一笑,道:「什麼好香好臭,把大塚弄得一塌糊塗,何不問問我這是什麼氣味來著?」 捧著密底算盤的人眉頭一皺,道:「你知道這是什麼氣味嗎?」 面圓腹大的人傲然道:「當然知道,這是『續骨回魂膏』的味兒!」 捧著密底算盤的人頓時目光大亮,道:「還是老五的鼻子呱呱叫,對了,這是藥膏的氣味!」 兩手空空的矮子立刻說道:「難怪如此芬芳馥鬱,發人深省!」 背懸大葫蘆的人奇道:「是香也好,是臭也好,怎麼都會發人深省了?」 兩手空空的矮子微笑道:「你還沒有參透禪機,自然不懂。」 背懸大葫蘆的人「哦」一聲,便道:「如此倒要向四弟請教請教。」 誰知這矮子訕訕一笑,道:「我也不懂。」背懸大葫蘆的人不禁為之氣結。 *** 山洞裡的岳小玉雖然還未曾看見洞外五人的模樣,但單是聽他們的談話,已感到既稀奇、又好笑。 但他不敢笑出聲,而且還希望這幾個叫「江東五傑」的傢伙早點上路。 岳小玉也並不是感到害怕,只是覺得目前自己受傷未愈,實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那幾個言行古怪的江東五傑,偏偏還是探頭探腦,左顧右盼的走了進來。 岳小玉暗叫一聲:「麻煩透預也!」 心念未已,那個捧著密底算盤的人已直勾勾地瞧著他,像是看見怪物也似的走了過來。 「呀!你怎麼死氣沉沉地待在這裡?是不是迷路了?嗯,你受了傷?塗的是什麼藥?請了那一位大夫?診金貴不貴?你有沒有親人在附近?要不要咱們江東五傑幫忙?呃,對了,你可知道,這附近有沒有採花大盜?」捧著密底算盤的人連珠炮發地問了一大堆話,似乎還有不少事情要繼續問下去。 岳小玉啼笑皆非,便說道:「尊駕怎麼稱呼?」 捧著密底算盤的人立刻道:「我就是名震大江南北,技驚五湖四海,一跺腳就嚇破三山五岳所有土豪劣紳、元兇巨寇的江東五傑之首,外發人稱『密底算盤』,姓常名掛珠,草字多能,又自號得得居士,生平嫉惡如仇,最痛恨見利忘義,不夠江湖義氣之輩!」 背懸大葫蘆的人冷冷一笑,遠:「我們這位老大還有另外一個綽號,喚作『金臉神君』,別的不說,就以适才那番說話,他最少已在自己臉上貼了八百兩金。」 密底算盤常掛珠「哼」一聲,對岳小玉道:「此人叫胡無法,外號是『葫蘆不悶』,每逢在睡看覺時都是個正人君子。」 腰間插著大摺扇的人嘻嘻一笑,道:「在下白世儒,人稱『扇捲神州』。」 那矮子接道:「我叫『玲瓏妙手』舒一照,在江東五傑中險些排行最末。」 面圓腹大,手提渾鐵禪杖的胖子歎了口氣,道:「我最不爭氣了,在五傑之中排第五名,外號『鐵杖如山』,姓鮑名正行。尚幸鮑某文韜武略,比起其餘四人略高五六倍,所以也最備受江湖上的朋友尊崇。」 扇捲神州白世儒立刻彎下了腰,「啊呀」一聲叫了起來,道:「怎麼聽見老五的話兒我就想吐了?」 鮑正行道:「那自然是因為你自慚形愧之故。」 常掛珠揮了揮手,道:「少放屁,先聽聽這位小兄弟怎麼說。」 岳小玉苦笑了一下,道:「我是個身受重傷,尚未痊癒之人,又有什麼話要說的?」 常掛珠一楞,道:「我剛才不是問了你一大堆事情嗎?你怎麼不回答?」 岳小玉道:「我記不得那許多。」 玲瓏妙手舒一照吃吃大笑道:「便是老大自己,只怕也記不得剛才問的是什麼了?」 常掛珠道:「誰說我不記得?」 舒一照說道:「都麼你就再說一遍看看。」 常掛珠道:「何必如此費時失事?現在重新再問好了。」 岳小玉皺眉道:「但我現在很需要休息!」 常掛珠道:「這個我知道,但此事非同小可,你必須老老實實回答!」 岳小玉歎道:「這裡附近沒有什麼採花大盜,五位毋須多此一問了!」 葫蘆不悶胡無法道:「你叫什麼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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