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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


  公孫我劍道:「若沒有明師指點,就算只學一種也無法消化。」

  岳小玉道:「但當日師父不是要徒兒跟著許軒主的嗎?難道他也可以算是一個明師了?」

  公孫我劍冷冷道:「你把許軒主當作是飯桶?」

  岳小玉笑了笑道:「他吃飯不多,但喝酒的本領卻還真厲害,是個如假包換的酒囊。」

  公孫我劍倏地喝道:「畜生,你好大的膽子!」

  岳小玉這次卻很倔強的道:「徒兒只是實話實說,絕非故意中傷許軒主。」

  公孫我劍冷冷道:「倘若你這句話給許軒主聽見,他是一點也不會介意的,但若是旁人聽見,那就木怎麼好!」

  岳小玉道:「不怎麼好就讓他不怎麼好算了,反正許軒主不介意,徒兒不介意,即使是師父也不會真的介意的。」

  公孫我劍給他駁得為之啞口無言,過了良久,才喟然歎了一口氣,道:「也許你說得對,為師一向以不迂腐之人自居,但如今看來,你似乎比我更不迂腐,真是孺子可教也。」

  岳小玉嘻嘻一笑,道:「那麼師父現在要教徒兒什麼本領?」

  公孫我劍道:「踢股功。」

  「踢股功?」岳小玉忽然臉色一變,急急叫道:「徒兒不學。」

  公孫我劍臉色一沉,道:「這是隨意門最基本的功夫,怎能不學?你若不學,將來又怎懂得踢我徒孫的屁股?」

  岳小玉一怔,道:「你的徒孫?」

  公孫我劍道:「我的徒孫,也就是你的徒兒,將來你也會做別人師父的,懂不懂?」

  岳小玉乾笑一下,道:「懂了。」

  「懂了就最好,看腳!」公孫我劍一聲冷喝。

  喝聲方起,岳小玉已向後急退。

  但忽然間,他沒有再退了,那是因為他屁股已連挨三腳,登時疼得連動作也停止下來……

  秋殘冬至,樹梢間的落葉已越來越少了。該落下的枯葉都已落下,還沒有掉下來的葉子也彷佛正在迎風歎息。

  這裡是鐵眉樓的剪花坪,但如今坪上已再無花葉可剪。

  剪花坪這個名字,是由鐵眉所取的。

  鐵眉又叫鐵漢,他殺人不眨眼的,給人砍幾刀也同樣不眨眼。

  只有最接近他的人,才能瞭解他的心腸其實一點也不硬。

  ……殺人的人,絕不等於鐵石心腸的人。

  ……真正鐵石心腸的人,也許一輩子不殺人,經常齋戒沐浴,念佛敲經。

  鐵眉屬於前者,他每次殺人,都是不得不殺的。

  但他從來不為自己辯護。

  他若有心事,最喜歡傾訴的對象就是花,尤其是剪花坪上的花。

  這裡每一朵花,每一片葉以至每一根草,都是他的朋友,他的知己。

  花雖無語,但卻也從不騙人。

  但現在剪花坪上已無花可剪。

  花不是因為枯死才消失,而是給一把火燒掉了。

  燒掉所有花葉的是金剛眉。

  「種花人死了,你們也去死吧!」金剛眉用怒火燒掉一切,他要藉此來發洩。

  龍眉沒有阻止他,也沒有怪責他。

  金剛眉的心情不好,他也是一樣。

  聚義廳中,爐火烘烘,筵開數桌。

  桌上有酒有肉,也有活宰鮮魚,本該是人人興高采烈才對。

  但這時候,又有誰能真正高興起來?

  岳小玉不見了!

  他是給誰劫走?如今是凶是吉?

  沒有人知道。

  但更令人沮喪的是,郭冷魂也不見了!

  那一天,眾人來到了靜心房,忽然一陣紅煙爆起,於是岳小玉不見了。

  等到濃煙散去之後,大家又發覺,靜心房裡只有兩個妙齡少女。

  這兩位妙齡少女,就是鳳眉的女弟子翁紫棠和藍妙妙。

  這兩位女弟子的武功雖然不算很高,但卻都是精明伶俐,而且做事相當謹慎的女孩子。

  尤其是在靜心房,外面機關重重,無論是想妄越雷池半步都是難乎其難的。

  可是,郭冷魂居然就在靜心房裡給人劫走了。

  翁紫棠和藍妙妙沒有遭遇到毒手,只是給人點了穴道。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就是劫走郭冷魂的人,絕不是劫走岳小玉的白衣老婦。

  因為白衣老婦只是帶走了岳小玉,而且根據兩位女弟子的憶述,郭冷魂被人帶走,最少已是半個時辰之前的事。

  龍眉很生氣,同時也感到很丟臉。

  用為劫走郭冷魂的人,並不是從機關陣進入靜心房,而是挖掘一條地道直達靜心房,然後突然掩殺出來的。

  這條地道很長,居然一直通出鐵眉樓外。

  它一直通往鐵眉樓北面一座山峰的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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