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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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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驚虹道:「有什麼事,他在信上沒有寫明,他首先在信上恭喜我,說我收了岳小玉做乾兒子,真是明智之舉。」 岳小玉苦笑了一下,道:「小玉愚昧無知,只不過跟義父有點緣分罷了!」 練驚虹笑笑道:「這已很足夠了,人與人之間最重要的就是緣分這兩個字。」 岳小玉道:「義父真的很相信歐先生的說話?」 練驚虹說道:「我相信的只是他的相術。」 岳小玉道:「歐先生相法如神,那是江湖中人所共知的,否則也不會被譽為『仙上仙』了。」 練驚虹道:「你知道就好了,你義父雖然並不迷信,但仙上仙的說話,我還是不能置若罔聞的。」 岳小玉道:「歐先生信上還說了些什麼?」 練驚虹道:「他勸我不要再做血花宮宮主。」 岳小玉怔了一怔,道:「這又是什麼道理?」 練驚虹道:「他沒有在信上詳細說明,只是寫上八個字:『天象幻易,宜退宜改』,你懂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岳小玉想了一想,道,「是不是歐先生夜觀天象,目睹星移斗轉,所以認為義父應該退位,改做其他事情?」 練驚虹目露讚賞之色,點頭不迭,道:「你說得一點也不錯。」 岳小玉忙道:「這不是我說的。」 練驚虹道:「這當然不是你說的,這是歐如神慧眼所見,法眼所睹。」 岳小玉皺眉道:「這種相法,靠得住嗎?」 「傻孩子,你還沒有見識過真正的相法,切切不可胡言亂語。」練驚虹道。 岳小玉吸了口氣,道:「我會記住。」 練驚虹「唔」一聲,接道:「歐五先生認為,我若退位,你就是繼承我一切衣缽的最佳人選。」 岳小玉道:「義父若教我練習武功,我是一定會學的,但繼任血花宮宮主,卻是萬萬不可以。」 練驚虹臉色一沉,道:「誰說不可以的?」 岳小玉苦著臉,只好瞧著師父公孫我劍,看看他怎麼說。 他以為公孫我劍也會代替自己拒絕練驚虹的,誰知公孫我劍淡淡一笑,道:「做宮主看來雖然威風十足,但做得太久,也的確會生厭的。」 岳小玉一怔,道:「師父,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公孫我劍道:「為師的意思,是要你別讓義父失望。」 「什麼?」岳小玉登時直跳起來,道:「連您也贊成義父的主意?」 公孫我劍道:「凡是好的主意,為師都不會反對,既不反對,那自然就是贊成了。」 岳小玉眉頭緊皺,忽然又「呵呵」一笑,道:「這就有趣極了。」 公孫我劍盯著他,緩緩道:「何趣之有?」 岳小玉道:「江湖上,有誰不知血花宮宮主是一等一的絕頂高手?但忽然之間,這位武功絕頂的高手不做宮主了,卻找一個武功第九流的黃毛小子來頂替,這還不算是天大的笑話嗎!」 公孫我劍道:「若倒轉過來呢?」 岳小玉一怔,道:「什麼倒轉過來?」 公孫我劍道:「倘若血花宮宮主,本來是個第九流的江湖人物,但忽然之間,這位武功第九流的宮主不再做宮主了,卻換上了一個武功一等一的絕頂高手來頂替,那又算不算是天大的笑話?」 岳小玉一呆,道:「這當然不算是笑話。」 公孫我劍冷冷一笑,道:「同樣一件事,只不過人物更換的次序有變,就使整個事情變得完全不同了?」 岳小玉道:「當然不同,而且完全不同,大大的不同,不同之又不同。」 公孫我劍道:「但在我的眼中看來,這是完全一樣的。」 岳小玉奇道:「怎會一樣?」 公孫我劍道:「人們之所以感到有很大分別,那是因為他們還不夠灑脫。」 「灑脫?」岳小玉皺了皺眉,道:「一件事情由好變壞,和由壞變好,根本就絕對相反的,又跟灑脫不灑脫有什麼相干了?」 公孫我劍淡淡道:「一個真正灑脫的人,無論遇見的事是好是壞,抑或是由壞變好,又抑或是由好變壞,情形都是一樣的。」 岳小玉道:「但情形並不是一樣。」 公孫我劍道:「在凡人眼裡的榷不一樣,但在脫俗之人的眼裡,卻還是沒有什麼分別的。」 岳小玉說道:「請恕徒兒無法可以明白。」 公孫我劍道:「只要用心想想,你就會明白了。」 岳小玉道:「徒兒不想在這件事情上費神。」 公孫我劍道:「但為師若非要你費神不可呢?」 岳小玉道:「徒兒會抗拒到底。」 公孫我劍道:「為什麼?」 岳小玉道:「因為師父說的話,並不一定是對的。」 練驚虹眉頭一皺,道:「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師父說話?」 岳小玉道:「這是師父教的。」 練驚虹一怔,公孫我劍笑了笑,道:「他說的不錯,做徒兒的不一定要盲從師父的命令。」 練驚虹道:「但你們所說的事,似乎有點不著邊際。」 公孫我劍道:「有時候,太著邊際的談話,反而不會達到真正的成果。」 練驚虹道:「莫非你們師徒這種談話的方法,反而可以收到實際的效用了。」 公孫我劍微微一笑,道:「好像是的!」 練驚虹凝視著岳小玉,道:「你呢?你的看法又怎樣?」 岳小玉聳肩一笑,道:「我現在只是感到有點糊塗。」 「有點糊塗?」 「不!也許是極度糊塗,糊塗得連自己身在何方都不知道。」岳小玉忽然激動起來。 公孫我劍拍了拍他的肩膀,緩緩道:「孩子,你要冷靜一點。」 岳小玉苦笑了一下,道:「徒兒沒什麼,只是感到有點茫然。」 公孫我劍道:「又糊塗又茫然,你好像真的有點不知所措了。」 岳小玉眨了眨眼,道:「徒兒是不是很膿包,是個沒有用的窩囊廢?」 公孫我劍道:「你不是膿包,也不是沒有用的窩囊廢,但你有毛病。」 岳小玉吃了一驚,問道:「有什麼毛病?」 公孫我劍瞪目的說道:「對自己的信心不夠。」 岳小玉囁嚅地問道:「要怎樣才能改善?」 公孫我劍望著他,道:「這就得靠你自己了。」 「靠自己?」岳小玉吐了口氣,喃喃道:「怎樣靠自己?」 公孫我劍的臉色忽然一沉,冷冷道:「靠自己就是不靠別人,只靠自己。」 他這種解釋很妙,妙得就像是沒有解釋過一樣。 但更妙的卻是,岳小玉居然明白了。 岳小玉為什麼會明白?怎樣會明白?這一點,卻連岳小玉也不知道。 總之,岳小玉的確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他忽然對自己有了信心,忽然有了莫大的勇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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