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郎紅浣 > 劍膽詩魂 | 上頁 下頁 |
| 八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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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由京城上四川那是遠了,風塵僕僕晝夜兼程,到了康定恰是五月天氣。 乘夜上城西神力侯公館拜望震哥哥大嫂林燕,趙又秋的夫人萬小寶卻也住在一塊兒。 見著她們倆,紀翠才恍然明白紫雲所以說別讓動刀動槍的理由,原來她們肚子裡都有喜,看樣子各有七八個月的成份。 燕和小寶接見著紀翠、小玲,想不到數千里外來了親人,她們那一陣歡喜就是無法形容的。 但聽說了紀翠他是奉旨來為又秋解圍破敵的,她們暗裡又不免納悶:「怎麼會派個小孩子擔當大事呢?而且也沒有帶一兵一卒……」 她們默默地詛咒著。 紀翠裝糊塗,輕輕鬆松的儘管談他的得意傑作,救德鱗,竊和敏經過詳情。 夜深了,他才查問到近日羅博瓦山、墨格山敵我形勢? 燕告訴他說:傅震與諸將分道進兵,首克羅博瓦山,連破賊要隘,進迫勒烏圍外障,有名的所謂遜克宗堅壘。 賊酋索諾木挾其從祖莎羅奔,退勒烏圍匿伏避戰,曾用緩兵之計一度遣使乞降。 傅震斬使示威,揮師力攻墨格山奪寨扼守,刻距勒烏圍僅二十裡,前軍層立棚卡屯田,只待河西趙又秋過河會師合圍…… 紀翠這算知道了傅震功在諸將之先,接近賊巢的是他而不是又秋,又秋這大傻瓜乾脆說被阻河西罷了。 他笑笑說:「軍報有時也不能盡實,或許還是『朝裡有人好做官』的講究。朝廷總以為震哥哥仍困羅博瓦山,而又秋叔卻是事事得手。看起來端王弘暉在官家跟前,時刻都在為乾殿下捧場。」 說著大笑。燕急忙解釋說:「那還不是一樣的?震、又秋叔根本分不得彼此嘛!」 紀翠話講過了也怕小寶不快活,他將錯就錯又說:「當然,自家人難道還要爭功?這大概也就是震哥哥難得糊塗,不肯於奏章上明敘的理由。再說震哥哥他是主帥,更不必與副將計較一日短長。 當年寶三爺挈拔岳鍾琪西征,鍾琪親至賊洞招降得功獨多,結果寶三爺固辭一等烕勇公不受,而岳老頭所得的卻不過三等威信公。主將將中軍運籌惟幄決勝千里,衝鋒陷陣拔銳破堅非主將之責,弘暉決不是偏私小人,扶趙蓋無傷於傅……」 說著又大笑。 俏皮鬼簡直越說越糟,弄得小寶委實難受,她顰眉蹙額的說:「又秋傻,比不上震聰明,他實在不應該建纛掌兵……」 紀翠搶著擺手說:「又秋叔所以傻,正是忠厚過人。震哥哥聰明,其實只是夠狠。請教,兩國相爭不誅來使,斬使以示威,又秋叔就未必辦得到。古來名將無不是狠心人,震哥哥夠狠所以他是將才,不敢說他將來會不會玩出坑降卒四十萬,屠咸陽十日的慘酷把戲?至少他心目只有剿沒有撫,嬸子您相信不相信?」 小寶不禁笑了,笑著說:「是嘛,賊退勒烏圍,悍酋僧格桑戰死,索諾木遺人獻屍並僧酋妻妾頭目等。震受俘拒降,親自掣劍立靳使者二十人,械送囚車賊兵多至一百餘眾,無一倖免生還,說狠真夠狠咦!」 紀翠笑道:「又秋叔能這樣做嗎?他那個人誤殺了一隻蟲蟻也難過,說掌兵怎麼行!所以……」 燕笑道:「你行不行呢?我聽說你號稱婦人之仁,你又怎麼敢銜命西來呢?」 紀翠笑道:「我的責任只在射殺莎羅奔或索諾木,其餘任何不管。同來還有一位李家的金松妹妹,她成,她也是硬心腸的女孩子,掃穴犁庭看她的。」 他又大笑。 知道了紀俠二爺和小蓮、小萱兩姊妹也來了,燕、小寶巴不得即請相見。紀翠堅持不可 ,認為招謠視聽,須防影響大局。 未了他請燕拿出大金川詳細地圖鋪在桌上,請大家圍上前幫忙研究。 他說他決計偽裝淘金土人,乘舟沿大渡河上溯,能走到那裡算那裡,然後沉舟登陸,晝伏夜行潛入勒烏圍敵後,以軍鴿與傅震取得聯絡,約期大雷雨夕,出五百鐵騎分五路接應。 他說:連宵熟察天文,孛星犯於太陰,主月盡夜將降大雨。預計敵戰碉週邊深壕積潦勢難藏身,賊必爭退入碉。他與小玲易賊衣混跡乘亂滲入,小玲相機縱火亂敵,他紀翠乘亂伏矢射殺賊酋。 他滿有把握似的,笑笑又說:「大嫂、嬸子,我的如意算盤看來並不太難,果也事成,功過半矣。得手後,請俠二爺率小蓮、小萱立驅五十騎馳瑪爾古山奪隘,我和小玲以五十騎斷後拒賊追兵。 餘四百騎縱橫敵陣突擊,死戰克勒烏圍,可望於幾個時辰之內,引渡河西又秋叔先鋒佔領瑪爾古山立寨,與震哥哥遜克宗大軍取得建瓴之勢。 賊敗不得不走噶爾壓,據瑪爾古山虜在目中,震哥哥步步移營進迫,又秋叔不時以精銳下山衝殺驚賊,絕其交通支路,斷其飲水來源,賊不亡何待?」 說著拊掌大笑,隨即起立告辭,臨行他卻又借了燕和小寶分使的一對合德雙寶劍。 離開傅公館由小玲去一處古刹裡,找到俠二爺通知消息。 天一亮仍是俠二爺領小蓮小萱打了頭站先行,不久他們一行五個人在濾定縣會合,於大渡河低谷弄到一艘船悄悄地溜。 傅震結營遜克宗按兵不動,專等趙又秋過河會師。 又秋屢戰不利,不利的原因可不是好心害了他? 他不喜殘殺,賊降必納,賊多詐降內應,變生肘腋,倒是還虧他神勇絕倫,每一次都靠手中一枝四十斤重的鐵畫槳力戰挽回危局,他也的確有點疾不堪命,所以才會病倒,說是水土不服,事實上害的還不過憂鬱病。 這天大清早博震剛起來還沒有進食,曙色蒼茫中帶著幾名家將散步營前,驀見孤鴿斜飛,,繞著大旗上面飄揚五釆綴遍銀鈴兒號帶欲下不下。 這號帶軍中號為認鴿旗,講起來還是出於宮中所賜。 弘曆帝好鴿,上有好下必甚。 端王弘暉、貝勒裕榮對於鴿全有許多講究,他們的認鴿號帶禦定的一個默示。 孤鴿旋盤不下的原因,大概是可疑底下大旗,傅震急忙教放出一群軍鴿接引,孤鴿立刻歸隊。 這孤鴿梢來紀翠的芝蔴大字兒隱語手柬,署名冒用四位長輩的大名,「碧月鳳俠」傅震一看就會意,但書中隱語可不容易猜詳,他費了一番苦思,好在認識了名字離題不遠,一竅通時百竅通,到底總算都明白了。 他想:四大將潛入敵後助陣,賊縱有百萬雄師破之必矣!想著不禁引手加額。 這天是七月二十七日,去月盡夜還有三天,想到大熱天潛伏敵後工作,實在太難為了四位長輩,感動肺腑,傅震恨不得立刻興師,當即親下校場,嚴選五百鐵騎,準備自將前驅,志在一戰破賊,不負老年人,千里遠來接應盛意。 他這樣決策,可不正中了紀翠冒名作書巧計? 紀翠就是要傅震躬臨前敵,激勵士氣庶獲一鼓收功。 三十這日下午傍晚時光,果然大雨傾盆而下。傅震下令五百鐵騎人重蹬馬重甲,冒雨分五路突襲勒烏圍賊巢,以副帥明亮將中軍,密勅各營管帶鏢統備戰,只看勒烏圍火起,大軍快速掩進包抄,填壕毀碉,殺奔瑪爾古山傍山立寨。 分發完畢,下帳上馬,他就只帶二十八騎家將打了前鋒。 因為統帥匹馬當先,這情形顯然嚴重,不由五百鐵騎不抱定決死必勝之心,氣吞胡虜,滅此朝食,二十裡路程彈指即到,大戰已迫眉睫。 紀翠到勒烏圍時,百忙萬險中暗裡卻去拜望了赤彪南拜,他當時答患過人家,有便入川 必當過訪,他就是非要踐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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