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馬榮成 > 再見無名 | 上頁 下頁


  「坐在你身疇的這名長髮小子,應是你師弟吧?他習武的優厚潛質,我一眼便能看透,而且亦隱隱感到,他全身籠罩一股無形的刀氣,想必,他所習的武功,有一半是用刀的!」

  他說得一點不錯!聶風雖以風神腿飲譽江湖,惟其實在這些年來,他亦時會習練當年窺自聶人王的傲寒六訣,身負刀氣實不足為奇!

  白衣漢子續對步驚雲道:「但你,我也可瞧出你渾身籠罩著一股劍氣,只是,這股劍氣卻令我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一種如見故人般的感覺,可是,你這麼年輕,絕不應會是我這個風雨故人,但,你為何擁有與他類似的……劍氣?」

  說至這裡,白衣漢子忽地探出左手,道:「年輕人,我可否試一試你?」

  語聲未歇,他的左手己閃電拾著步驚雲的右肩,出手之快,步驚雲要閃避也來不及,當場給他搭個正著,接著,他驟覺一股如汪洋大海般的劍氣在其體內運行,刹那之間已運轉了一大局天,同一時間白衣漢子已然抽手!

  但見白衣漢子面露極為驚訝之色,道:「不……可能!你怎可能身負與』他』轅出一轍的劍氣?難道……你是『他』的後人?你,是他的兒子?抑或徒兒?」

  步驚雲體內的劍氣,其實只有霍家劍氣與及黑衣叔叔「悲痛莫名」的劍氣,瞧這白衣漢子如斯緊張,他口中的「他」,步驚雲相信必是黑衣叔叔無疑,遂破例張口答道:

  「我……」

  「已知道……」

  「你在說誰。」

  「可惜,我雖然……」

  「很想當『他』的傳人,」

  「卻始終無緣……」

  「當他的傳人。」

  白衣漢子聽罷步驚雲這句一分為七的話,霎時不由有點失望,茫然沉吟:「是……的,真的可惜!」

  「你,是一柄悲痛的劍,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劍中奇材,若你能成為『他』的後人,他日在劍方面的成就,肯定不比我與他遜色,可惜,真是可惜……」

  「以『他』那樣一個愛材的人,何以偏不納你為徒?」

  步驚雲冰冷的目光竟然罕有地若有遺憾,答:「他,當年不納我為徒,」

  「其實是為我設想。」

  「我很明白。」

  「所以從不怪他。」

  「我只怪我自己……」

  「倔強!」

  白衣漢子眼見步驚雲即使不被納為徒,亦為『他』說公道說話,眼神之中不期望流露無限欣慰之色,溫然道:「不!你能為他說話,他當年不納你為徒,便是他自己的損失!年輕人,你可也別要氣餒,以你的練劍資質,將來一定會自成一家!」

  「他若是劍中神話,你將來便一定會是震驚武林的——劍中傳奇!」

  在旁的聶風一直聽得莫名其妙,他從不知道以一雙冷手使動排雲掌的雲師兄,居然曾經習劍,也居然差點成為「某人」的徒兒,而對於一二人話中的「他」.聶風更愈聽愈是迷惑,不由問那白衣漢子:「前輩,晚輩有一個很冒昧的問題。請問……

  「你,是否鬼虎叔叔的……

  「主人?」

  乍聞「主人」二字,這名白衣漢子陡地渾身一震,繼而又是一陣深深嘆息:「對不起,年輕人,我雖然與你所說的那個鬼虎主人,擁有幾乎相同的命運,但,我並沒有那樣的福氣,可以成為別人的主人……」

  聶風大奇,追問:「前輩既不是鬼虎的主人,那前輩到底是……

  聶風本想問白衣漢子到底與鬼虎主人有何關係,誰知話未說完,突聽身後仍然軟跪地上的四君子中之老大,一臉獰笑道:「嘿嘿!老子已經知道你這個白衣傢伙……」

  「到底是誰了!」

  此言一出,茶室內的一眾人等,皆朝四君子的老大回望,但見他一臉猙獰,似已記起一個極度震撼的江湖傳聞一般,君子之風已蕩然無存,只聽他吃吃笑道:「還記得,當年的武林前輩曾對我提及,那個武林神話,曾有一個與他同樣利害、同樣命途的所謂好兄弟,可惜此人甚不長進,武林神話的所謂好兄弟,居然……」

  「賣!」

  「國!」

  「求!」

  「榮!」

  「哈哈哈哈……」

  賣國求榮?這是多麼嚴重的罪狀!縱是武林神話亦無法擔戴得起!眼前這個也如同神話的白衣漢子,竟然曾是一個賣國賊?

  所以……

  為了逃避世人批判的鄙視目光,他才會在這窮鄉僻壤隱姓埋名?

  白衣漢子乍聞此,一時間竟沒否認,也沒有承認,只是苦苦一笑,淒然道:「賣國?」

  「你知道的內情又有多少?」

  「我根本不用向你解釋,根本不用為自己的聲名解釋……」

  說著說著,他居然放棄為自己辯白的機會,已然轉身離去,誰知就在他轉身同時,四君子的老大又再絮絮不休,說他一句:「嘿!有雲『物以類聚』,『未觀其人,先觀其友』,武林神話的好兄弟尚且賣國求榮,那個武林神話又怎會是好人?想必,『他』,也曾與你一起——」

  「賣國!」

  一起賣國四字,簡直字字如雷,轟得那白衣漢子全身顫抖,他遽地轉身,瞪著四君子的老大,義正詞嚴、一字一字的為他的好兄弟辯白:「不!」

  「他!」

  「絕!對!沒!有——」

  「賣!國!」

  這名白衣漢子,本來一直不在乎四君子老大恥笑他如何賣國求榮,然而乍聽見涉及他那位好兄弟的清名,他便不由分說,忙不迭馬上替他辨護,可見他如何在乎這個兄弟。

  「如果你們硬要說當年有人賣國,你們就說我好了!『他』,只是於最後關頭放我一馬,『他』,絕對沒有賣國!我一人做事一人當,千秋萬世,若有人要唾駡賣國求榮者,就唾駡我吧!」

  他竟然把全部罪名都獨攪身上,他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麼?又為了何人?聶風與步驚雲深感納罕。

  四君子的老大為了扭轉自己軟跪面前的鬼態,不由又邪笑道:「呵呵!那你即是承認當年曾賣國了?哼!你這個十惡不赦的賣國賊!」

  白衣漢子又是苦澀一笑,道:「是!我當年確曾賣國又如何?中國全民皆苦,活在昏庸無道的皇帝手上,這個由無道皇帝管治下的中國,早就該給我這樣的賣國賊賣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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