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馬榮成 > 再見無名 | 上頁 下頁 |
| 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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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當初娘親……把你命……名為……英雄的……原因,也是娘親……最想對……你說的一句……話……」 面對秋娘的這個如山期望,英名真是有口難言!他如今已武功盡廢,試問又如何救國救民? 但應雄見他面有難色,已知他在猶疑,為要讓秋娘去得安心,應雄已搶著代他回答:「韋大掃你放心!英名一定會如你所願!我慕應雄一生也會看著他!我一定會代替你,看著他成為你及我娘深切期望的——」 「蓋世英雄!」 秋娘見應雄說得如此大義凜然,不由更是喜難自禁,斷續的道:「那……能夠……得你……這個大……哥保證,英雄……以後……就……全賴……你……了……」 「應……雄,英……雄……」 「你們……雖然……並非……親生……兄弟,但……這兩個……名字……就……像……親生……兄弟一……樣………」 「你倆……以後……要……好……好……」 「互……相……扶持……啊……」 「英……雄,你……可要……像……尊敬……慕……夫人……一樣……尊敬……你……大哥……啊……」 說著說著,秋娘的手已逐漸軟垂下來,胸膛的起伏亦愈來愈慢,慢得近乎靜止。 「娘親——」「韋大嫂——」「婆婆——」英名、應雄、不虛及小瑜盡皆齊聲驚呼,可是他們忽然發覺,無論他們多麼高呼也無補於事,因為,秋娘已經連張開眼睛的氣力也沒有,她已連聽他們說話的氣力也沒有! 這個可憐又可敬的堅強女人,終於在心願了結之後,滿足地,含笑而逝! 她去了,去而無憾。 頃刻之間,整個樹林頓時陷於一片愁雲慘霧,不單英雄淚下,就連不虛亦泣然有聲,小瑜更是嚎啕大哭起來! 只有應雄…… 應雄忽地站了起來,他雖然也目含淚光,但卻是靜靜的看著地上被他騙得滿足死去的秋娘,就像看著自己當年得娘親慕夫人死去一樣的表情…… 「鳳凰——」應雄倏地又再次沉吟著那句令人莫名其妙的話:「不錯!鳳凰必須……」 「重生!」 是的!鳳凰必須重生! 否則,鳳凰若不重生,又如何能對的起兩個曾對他寄望一生的娘親? 和一個情至義盡的大哥? 然而,如何才可令鳳凰重生? 應雄一直如此的想。 癡癡的想。 半個月後。 又是念妻崖。 念妻崖,正是五年前慕龍埋葬其妻慕夫人的地方,可惜如今,慕龍已甚少前來這裡憑弔,只留下慕夫人的方魂,在崖上空自獨守滿崖寂寞。 惟是由今天開始,慕夫人將不會再寂寞了,因為,崖上已多了另一縷芳魂,將在此與她永遠祝福兩個乖孩子——英雄與應雄。 英名及應雄終於決定把秋娘也葬在念妻崖上,慕夫人的方塚之畔,好讓這兩個女人在泉下再續故友之情。 也許,這亦是兩個女人的心願;她倆的芳魂,也許每天都會在念妻崖上溫柔輕語,互相訴說著對兩個兒子,兩個英雄的期望。 英名的傷勢早已痊癒,他與小瑜、不虛各自為慕夫人及秋娘上了一炷香,只有應雄,卻仍是默默的看著二人的墓塚,並未上香,也不知他心中在想什麼。 自從秋娘死後,應雄整個人似乎變了很多,整天都在癡癡的想,再不像從前的巧言辭令、挑脫不羈,仿佛,他一定要想出一個辦法方才甘休! 英名見應雄茫然不懂上香,不由問道:「大哥,快將日落西山了!你還是快點為娘親們上炷香,然後我們趕快回家吧!」 應雄聞言,卻依舊木無反應,就連不虛也勸道:「應雄,生生死死,死死生生,輪回無限;在我佛眼中,人的生命是永恆不息的!所以即使慕夫人與秋娘已死,她倆總有一天又會以另一種生命出現,所以生和死都不重要,也不應過於介懷……」 乍聽不虛此言,應雄方才有點反應,木然的答:「不虛,生和死即使不太重要,但一個人死前的心願總算重要了吧?」 「假若,我們不能成全兩個死者的心願,即使我們為她倆上千根萬根上好的香,她們也不會真的開心,那上香又有何用?」 真是一語中的!英名聞言,立時已知道應雄將要說些什麼,他逕自道:「可是,大哥,目下我是真的武功盡失,恐怕無論如何努力,也未必能成全兩位娘親的心願。」 應雄冷然的反問:「但,假若有方法能回復你的功力呢?」 英名搖首:「那只是『假若』吧了!大哥,你當日也該聽見,那個劍慧不是說過,只有他們劍宗的『劍輪回』才能令我回復武功?但他卻已明言,絕不會收我為徒,即使我們多努力求他也不會有用!」 是的!英名所言非虛!要劍慧能改變主意收他為徒,恐怕比登天還難!換言之,要鳳凰重生,恐怕已然無望!已經完全絕望! 然而雖是完全絕望,應雄由始至今,都是一個從不放棄任何希望的人!那管是否絕望! 他忽地想出一個方法! 一個可以令登天不再難的方法! 兩日之後的一個清晨,在三人向來所居的小石屋內…… 這段日子,不虛亦暫時在三人的小屋中留了下來,一直皆與英名、應雄同睡一室,不過由於他每天清早都要念誦早課,所以都會比應雄、英名及小瑜更早醒來。 然而今天,當他又如常起床的時候,他便發覺,竟然有一個人比他更早起來,而且這個人已經不見了! 是應雄! 不虛赫然發覺,應雄已不在寢室之內;他私下忐忑,惟仍不動聲息,並未驚醒英名,只是逕自往寢室外的小廳中尋找,可是,應雄仍是蹤影杳然。 「他,出外了?」不虛不由一陣納罕,心忖還為破曉,應雄為何要秘密溜了出去? 他到底要幹何事?為何要這麼早便起來去辦?他這樣做是否不想英名等人知道他如今將要去辦的事? 就在不虛思忖之間,他遽地聽見自己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當下回首一望,只見兩個人正幽幽的站在他的身後! 英名與小瑜。 但見二人已渾沒睡意,看來,他們亦知道了應雄不見了的事;小瑜滿臉擔憂之色,英名更木然的道:「他,終於也去了。」 不虛愕然,問:「你,早知應雄會外出?你知道他去了哪?」 英名黯然點頭,仿佛應雄這大哥的一切所思所想,為他所幹的一切,都瞞不過他:「嗯!」 「我想,我已知道大哥去了哪兒,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他說著猝地瞥著不虛,目露肯求之色:「不虛,」 「你可否幫我一個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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