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飄燈 > 重整河山待後生 | 上頁 下頁 |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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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中望輸了一招也不多話,按著胸口,拔腿就向外走。蘇曠卻追上幾步:「等等。」 「怎麼?」顏中望好像恍然大悟,「是了,小兄弟,你也要指教幾招,是不是?」 「不是。」蘇曠的臉一陣發燙,「你……你有銀子買藥沒有?我,我有傷藥。」 顏中望先是皺眉,然後低頭,苦笑,伸手在蘇曠肩頭拍拍:「小兄弟,你宅心仁厚,日後不可如此待人。我,抱歉了。」 蘇曠肩頭上,赫然是一個血手印。 袁三點頭贊許,但還是拉著蘇曠:「小蘇,不要多管閒事。」 蘇曠咬咬嘴唇,又一次拉著顏中望:「你……你這麼走不成,開個雅間吧,我,我請你。」 他一邊說,一邊拼命向袁三使眼色,意思是你放心,我一定給你銀子。 袁三想要阻止,但不知為什麼,還是歎了口氣:「行了,大家幹活吧。」 顏中望回頭,看著蘇曠急切甚至懇求的目光,緩緩點頭:「謝了。」 「呵……」進入溫水的刹那,顏中望痛得哼出聲來。 他胸口的膻中穴上,不偏不倚嵌著一粒眼眸大小的木珠,木珠周遭的肌膚已經淤黑一片。膻中是人身氣海的大穴,輕觸即死,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留下一條命來的。只是他好像已經不管不顧,扯著布巾擦著身子,雙手每一動作,木珠周圍立即就有淤血湧出。 「什麼人?」顏中望忽然抬頭,伸手緊緊握住了水下的刀柄。 「你不必這麼緊張,」屏風外那人根本沒有進來的意思,「老泡有老泡的規矩,既然讓你進來了,自然就不會趕你出去。」 「是況先生?」顏中望略略緩了口氣。 「我知道你的來頭,也猜得出你的仇家。顏中望,今天的花銷我請了,明日清晨,我希望你離開。」那人好像想起什麼,聲音裡帶了些笑意,「叫我老泡就好。我們兄弟三個,都不想再提過去那檔子事了。」 「謝了,我明白。」顏中望第二次道謝。 老泡說完話就立即離開了。團花袍子,富貴不到頭的員外巾,看上去果然就是個一團和氣的當家老闆。他懷裡抱著一大捆卷軸,四下打量著顯眼又合適的地方:「老三,這個掛這兒。」 那面大書「洗盡紅塵」的手卷上,落款是昆侖劍派的掌門。接著一張張一幅幅,從中堂到尺方,盡是武林名宿的手跡。不多時,牆上已經沒有空地了,袁三回頭:「大哥,差不多了?」 老泡眼裡露出惡狠狠的光:「掛上,一個不落全給我掛上!」 袁三失笑:「你這哪裡是掛字畫,根本就是貼符驅鬼吧?」 老泡撩袍子踢了他一腳:「凡事小心為上,這幾十張符咒能不能鎮住那群……哼哼,還兩說著呢。去,把不相干的都給我摘了。喏,那個《張翰思鱸帖》,還有那個杜牧的《張好好詩》。」 這真是怎一個焚琴煮鶴了得!江湖人任怎麼附庸風雅,那手字畢竟上不得大檯面。 老泡一邊唉聲歎氣,一邊用崆峒派掌門慘不忍睹的手跡替換了楊凝式的行書尺牘《韭花帖》。 那邊袁三回頭:「老泡,還差兩個。」 老泡不耐煩起來:「這還用問?不能打的都撤了。」 兩人好像都覺得有趣,相視哈哈而笑無論如何,平安過了今日就好。 「三叔,泡叔。」蘇曠跑了進來,沖著老泡袁三點點頭,滿臉興奮得意,想要衝進顏中望的屋子。 袁三一把拉住他:「幹什麼去?」 「送藥。」蘇曠拍拍腦袋,「哦,對了,這是那個人的房錢,三叔你收著。」 他急急忙忙地從懷裡摸出兩錠銀子,往袁三手心一擱,又急急忙忙地向前沖。 袁三第二次扯住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你從哪兒弄的錢?」 蘇曠笑笑,也不說話。 袁三怒極,一手打飛了蘇曠手中的藥匣子:「說!」 蘇曠從未見過袁三發這樣大的火,一時有些惴惴不安:「三……三叔,我做錯什麼了嗎?不是……不是有銀子,他就可以留下來養傷了?」 「不必再問了。」老泡走過來,一手掀開蘇曠腰上的衣服右肋處有碗口大的淤青,顯然是新傷。老泡目光也變得嚴峻起來,「你去運河舟擂了,是不是?你才多大?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嗎?呵,蘇少俠做事真是有擔當……嗯?我和你袁三叔缺你這十兩銀子了?」 蘇曠眼裡有靈光一動:「泡叔……是不是顏中望得罪了什麼咱們惹不起的人物了?」 「罷了,你自己進去問吧。」袁三俯身撿起藥匣子,拍進蘇曠手心,聲音提高了些,「小蘇,人在江湖是要多交朋友,但也要記著,防人之心不可無。」 蘇曠點頭,匆匆轉過回廊,進了顏中望的屋子。 袁三一臉的不屑:「他臉皮還真是厚,我這麼說居然都不出來。」 但蘇曠已經遠遠地驚呼:「泡叔三叔快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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