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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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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主」,為首的一個忽然一躬身:「這小子武功太差勁了,這麼些天居然都沒發現咱們。」 「嘿嘿,金陵杜鎔鈞?杜家衡的二公子麼?」明靜凝神想了片刻:「他的案子我倒是知道,方北辰和杜家衡也算是當朝名士了,不知朝廷怎麼就動了他們。」 「我們……要施以援手麼?」赫衣的下屬請示道。 「我分不開身。」明靜緩緩吐了口氣,微微抬頭,雙眸深邃地看不到底,卻帶著不可逼視的神采,他伸出手扣了扣廟門,緩聲道:「淮北分舵組建在即,我不能離開,弟兄們也不方便出手。罷了,檯面上的事情我們六道堂不宜過問,你去稟告幫主一聲,看她的意思行事就是。」 「是。」六個赫衣人齊齊躬身:「屬下遵命。」說罷一起退下,速度快得驚人。 秋雨漸漸地收了,天卻還是陰沉沉的一幕。明靜伸出手,在頭上一抹,純黑的長髮奇跡般地飄揚開來。 「亂世?嘿嘿。」他嘴角揚起一個微笑,有些個滄桑,又有些悲哀。忽然伸開雙臂一展,人已淩空掠起,投入那濃的化不開的天邊…… 蒼山,古廟,秋風……影影綽綽中,一個極瀟灑的身影隨風而去。 §上卷 第二章 亂世碎瓊瑤 陪都,鳳陽。 剛剛下過一場雨,秋雨綿綿,地面潮濕而泥濘,天空陰霾且壓抑。 杜鎔鈞一個人默默走在並不寬闊的大街上,心中莫名恐慌著。他的衣囊早就空空如也,一向錦衣玉食,還不知道下一餐在哪裡打發。父母親人們應該會被囚禁在何處?押解上京……或者……杜鎔鈞忽然不寒而慄,禁止自己再想下去。 這才半個月而已,即使謀反的極刑,也不至於就處斬啊。他極力安慰著自己,雖然心中明白,父親和方世叔不過是一方名士,真的觸怒了當朝嚴太師,恐怕處決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 正腦子裡一片紛亂地向前走,忽然肩膀被斜斜撞了一下,一隻敏捷的手在衣囊下劃過。如果是在平時,杜鎔鈞可能哈哈一笑,就此作罷,反正身無長物。可是現在不同,滿懷的怒氣和憋悶正找不到發洩,他牢牢抓住那只手,斜眼看過去,一個中等身材的青年男子正略有些驚慌地看著他。 「賊!」杜鎔鈞壓低了聲音,滿眼輕蔑。 「你……你快放開我。」那人急急說,額頭已經見汗,這樣被人家一把扣住實在不是件光榮的事情,更何況這個貌似大家公子的青年手勁大得驚人,腕骨象折斷一樣疼痛。「我,我是鐵肩幫的!」他忍不住攀來一點關係。 「賊!」杜鎔鈞根本聽不懂他說了些什麼,惡狠狠的目光依舊落在那人臉上。 「你要拉我見官?」那人終於有些慌了,今天流年不利,一個人出來,連幫手也沒有。 杜鎔鈞的腦子嗡了一下——見官?他這才發現,其實自己的處境,比這市井小賊要差了太多。他松了手,搖搖頭,向前走去。 那人連忙快步小跑開,只是還沒走幾步,又被杜鎔鈞扯拄了。 「你究竟想幹什麼?」那人有些急了,「你真以為我們鐵肩幫是好惹的?」 「不幹什麼」,杜鎔鈞微微低頭,忽然笑了一下:「兄弟,我也一天沒吃飯了,今天的住宿還沒個著落呢。」 「哈!哈!」那人有些放肆的笑了起來,這鳳陽街頭人來人往,卻沒有人圍觀他們,看來這「鐵肩幫」還真有些威風。「我們香主居然說你是什麼富貴中人,原來也他媽是個混混,好好,大爺今天栽了,銀子你拿去就是!」 他隨手扯出兩個荷包,一個藕色繡著荷花,一個金絲裹著銀線,一望可知頗為金貴,恐怕也是剛剛到手的。 「來吧小兄弟」,那人咧嘴一笑:「交個朋友,你挑一個走,拿著什麼都看你運氣了。」 「多謝!」杜鎔鈞左手掃過,將兩個荷包一起抓在手裡,揚長而去,再不看那青年漢子詫異惱怒的目光。 「真不懂規矩。」身後,青年漢子的臉拉了下來,甚至有些鄙夷。 杜鎔鈞實在沒想到,兩個荷包打開,居然有一對金錁子,一對翡翠嵌銀的耳鉤,還有若干散碎銀子和一塊上等茗雲閣的鑲金松墨。 這鳳陽城裡,不知又是哪個少爺倒楣了。他笑了笑,雙手一拍,一對金錁子揉成一塊,隨即又是一揉,變成五六塊散碎金子。 只要不住店,就這些金銀,倒也夠他撐到南京。杜鎔鈞忍不住又笑了笑——或許他天生就是跑江湖的料,原來黑吃黑是這麼高興的事情。他忍不住開始四處打量,只希望再碰到一個不長眼的小賊,說不定手氣再好些,連坐騎也搞定了。 人的運氣到了,真是擋也擋不住,杜鎔鈞剛剛轉念,又是一隻手伸了過來。 鳳陽城難道是賊窩不成?杜鎔鈞嘴都快合不攏了,毫不猶豫地伸手抓了過去。 觸手一片冰冷滑膩,居然是一個女人的手。 杜鎔鈞連忙放手,回頭看去,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正瞪著一雙水汪汪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她,手上赫然是那兩個荷包。 她腰上紮著一條寸許寬的腰帶,脖頸上銀飾沉甸甸的,皮膚白皙細膩,全然不是中原女子。 「哼,那個背時鬼就是你啊。」小姑娘嘿嘿一笑:「還好知道放手,不然非給你好看!」她猛一擰腰,似乎就要溜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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