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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有誰會想到自己躲在這一片廢墟之下?

  這下韋皓雁也不得不為之驚異讚歎,黑色火焰的手段太高明了,誰也料不著這件事。

  「那兩馬是麻煩。」煙霧裡的人緩出來,是個五旬左右的道士,他淡淡的道:「放了他們走。」

  「是!」葉葉紅一拍馬肚,連著田不時那匹黑馬也一併喝走。

  這時,在山丘另外一邊已傳來了馬蹄震響的聲音。

  官兵們果然馬上就要到了。

  「請道長指示明路!」葉葉紅也有些急了,道:「若是等到那些官兵看見,再逃已經是來不及了!」

  「逃?」那名道士冷冷的笑了,嘿聲道:「葉三公子,你猜貧道是誰?」

  在這種節骨眼上說這種話,那意義大是不同。

  葉葉紅的臉色一沉,右手不放鬆了被點住穴道的韋皓雁,好讓自己可以很快的扣拔劍出。

  「你是誰?」他問,有點寒意。

  「有一雙妙手的人!」那名道人笑了,一揮手揭下了人皮面具,彈指丟給葉葉紅。

  而他的真面目不是董一妙是誰?

  「是你?」葉葉紅在訝異和猶豫中沒有接住人皮面具,任意讓它掉到自己的腳跟之前。

  董一妙淡淡一笑,又脫下了道袍,裡面還是一件道袍,道「我們可以光明正大的化成道士在他們面前晃來晃去。董大先生哈哈大笑,又將道袍扔給了葉葉紅,邊道:「董某的一生中可沒有『逃』這個字!」

  妙,妙絕了的計策。

  葉葉紅伸手接住了道袍,穿上。

  當然,防人之心不可無,在穿著的時候仍舊維持著隨時可以拔劍的最佳姿勢。

  甚至在衣服穿上身以後,猶且以內力測試了一下道袍上面是不是有毒?

  沒有,這完完全全是自己多心。

  背後那山丘已是馬蹄大響,最少有二十名官兵策馬過來,立時也聽到有人叫道:「快,韋大小姐在那兒!」

  董一妙瞧也不瞧那些官兵的來勢,淡淡的朝葉葉紅道:「這二十個不起眼的傢伙你要多久的時間?」

  葉葉紅笑了,隨手已經撿起了人皮面具,回道:「多久?差不多是兩次呼吸的時間。」

  「那你就去做吧!」董一妙哈哈大笑道:「給朱元璋和韋瘦漁一點顏色看看!」

  「是!」葉葉紅全身的血都沸騰了起來。

  人皮面具他已經知道一點毒也沒有放,所以可以放心大膽的戴上。轉身、提劍、往前、出手。

  他殺得很盡興淋漓,果然在第一個呼吸時便解決了十一個肉靶子,完全是自己所估計的。

  那十一個人的血噴了半天高,沾紅了自己的劍、手、道袍、面具。

  他哈哈大笑,覺得快意極了的打算第二次一氣呵成中將這些人全斬殺於劍下。

  奇怪,笑聲的音量有些變了。

  因為面具,沾血的面具越縮越緊,好像要把眼睛、骨頭、腦髓從裡面硬擠出來似的。

  不只是面具,連身上的這件道袍也越縮越小,小到彷如要叫五臟六腑全部擠成一堆。

  好狠!

  葉葉紅赤著雙眼回頭,狠狠的回頭。

  身後除了田不時的體以外那還有人?

  董一妙不見了。

  韋皓雁也不見了。

  只剩下一具體,以及自己這個即將要死的人,他在滿腔的怨恨中只能歎氣。

  現在別說衣服緊得連劍也拔不出去,就是它的下也圈得兩腿無法行走。

  「這到底是用什麼可怕的材料做成的?」葉葉紅沒有這個機會再去問任何人這句話。

  剩下九把的刀劍已經都砍上了他的身體。

  在一陣劇烈的痛楚中,他勉強開眼看見一件令一個連自己這種將死的人也毛骨悚然的事。

  那些人,那九個用兵器砍在自己身上的人,整個身體都大力的扭曲著、歪斜著。

  耳裡聽到他們骨頭被擠壓時所爆出「卡卡」碎裂斷破的聲音,太可怕了,他不由得駭然嘶啞的叫了起來。

  「惡魔,你這個不是人的大惡魔!」

  柳帝王在皺了好久的眉頭後終於站起了身子。

  方才他對葉葉紅的體研究了很久。

  「問題是出在這具體上……」柳帝王緩緩吐出一口氣,指著另外二十具體道:「這裡有十一具是被人用葉葉紅的劍法所殺。」

  他看了看宣雨情和皮俊一眼,道:「另外九具『變形』的體,則是死在他所噴出來的毒血,一種來自苗疆深境的縮骨毒水。」

  縮骨毒水?

  名稱倒是跟眼前的事實很符合,不過,似乎太可怕也太殘忍了一點。

  「那種縮骨毒水是當地一些化外蠻子的巫師用來保存被砍下的人頭所用……」柳帝王笑得好苦澀,道:「據說毒性最強的可以把腦袋變得跟拇指一樣大,串成一串戴在脖子上。」

  宣雨情聽得臉色都變了,道:「太……可怕了……」

  皮大堡主的臉色也好看不了多少,他忍住噁心的感覺,指著那具已縮成半人小的道士道:「這個人……是不是葉葉紅那小子?」

  柳帝王歎了一口氣,道:他戴了面具看不出來,就算揭掉了面具也是面目全非,無法辨認了。

  下手的人不但狠,而且心機之深沉實在少見。

  他們全都歎了一口氣,二十具官兵的體、一具不明身分道士的體,外加田不時算是「完整」的體以及一座燒成了灰燼的道觀。

  這就是全部。

  全部,所有可以找出韋皓雁的下落都在這裡去尋找、去推測,難道沒有別的線索了?

  「這個人應該就是葉葉紅沒錯。」柳帝王沉思了片刻後,道:「因為前面十一具體是死在葉葉紅的劍法下。更重要的理由是,葉三公子絕對認為動劍是最快意的殺人方法。」

  所以,既然已經殺了十一個人當然不會突然想改變弄出另外一個法子來,這就是一個人的習慣和風格。

  「所以現在的問題是,誰下手殺了田不時?誰讓葉葉紅心甘情願的穿上這道袍及戴上人皮面具?」皮大堡主一口氣接著提出了第三個問題,道:「以及是誰帶走了韋大小姐?」

  「這三個問題的答案都是同一樣?同一個人幹的!」柳帝王嘿嘿道:「只要找到他藏身在哪裡,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

  宣雨情看了看四周的地面,歎氣道:「這裡馬蹄太亂了,瞧不出是往那個方向離去的。」

  「這倒未必!」柳大公子在田不時的體附近看了一會,朝向在那些官兵和葉葉紅體那邊的宣雨情、皮俊道:「你說奇不奇怪,田不時體附近竟然沒有足印!」

  「因為有人掩飾了?」

  「那人太聰明了一點!」柳大混混嘿嘿笑道:「他明知這麼做我們一定會懷疑,卻仍然照做了。」

  這是很不合理的事,江湖老經驗的都可以看出來。

  那麼那個神秘人物這麼做的目的在哪裡?

  「他在取笑我們,也在告訴我們一件事。」柳帝王哼了一聲,指著廢墟道:「沒有任何來去的足印,表示他和韋皓雁都進入了這片廢墟之中。」

  廢墟已冷,在月色下特別的蒼涼。

  青白色的月光,讓這個地方看起來更恐怖了幾分。

  「我們當然只有往裡面走著瞧了是不是?」皮大堡主歎了一口,道:「這就是對方高明的地方,不由得你不來。」

  柳帝王聳了聳肩,笑道:「連地獄都去過了,怕它!」

  現在不是怕不怕的問題,而是一定要做的問題。

  誰叫自己是大俠?

  所謂大俠的意思就是膽量大、拳頭大,外加大了一點點的正義感,就是這樣而已。

  他們以極快的速度竄身進入廢墟之中,到處是燒焦木頭的味道,全身的每一條筋都是繃緊。

  不能不如此,用著「縮骨毒水」的人不知道還會有什麼手段使出來,他們四下一步一步謹慎的走著、瞧著。

  然後,看見了一個錦盒。

  一個外觀極為精美的錦盒,盒蓋上還有一把金子打造的鑰匙,鑰匙下壓了一張字條。

  字條上有字:「打開!」

  兩個字,好簡單的兩個字寫得非常的挺拔有力,就像那盒蓋上的鑰匙,精緻極了。

  但是,要照這兩個字做可是極大的勇氣和挑戰。

  誰知道鑰匙上有什麼毒?

  誰又知道這個盒子打開以後會發生什麼事?

  現在不是敵人在跟你搏命,而是你跟你自己的勇氣在搏命,做不做?開不開?會怎樣?是死是活?

  「這鑰匙如果有毒,以我們的能力應該是可以測得出來。」皮俊歎了一口氣,道:「就算測不出來,中了毒也應該可以解得掉。」

  「問題不在鑰匙!」宣雨情忽的從懷裡拿出一雙筷子,淡淡道:「而是在於開了盒子以後會怎樣?」

  有了筷子自然解決掉一半的問題,柳帝王大大歎了一口氣,從愛妻的手上拿過那雙象牙做成的筷子道:「你們兩個後退一點,由哥哥來做。」

  皮俊和宣雨情互望了一眼,雙雙往後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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