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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秦寶寶一挺胸:「我就是你小爺。」

  田靖之看著寶寶手中的漆盒,道:「你們勾結張乘風,盜取貢品,如今人贓俱獲,還有什麼話說?」

  忽聽一人朗聲道:「人犯在哪裡?」

  田靖之視之,見一人身著白衫,從遠處緩緩走來。

  田靖之道:「閣下何人?這裡正緝拿人犯,閑者莫問。」

  那人道:「在下是巡按座下捕快蘇護玉。」

  寶寶悄聲對方自如道:「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方自如微微點頭。

  蘇護玉緩緩走至,道:「田縣令辛苦了。」

  田靖之淡淡地道:「盜取貢品,該當死罪,蘇捕快以為如何?」

  蘇護玉道:「事實未清,不可擅動,田縣令將這兩個人交給我就是。」

  田靖之壓聲喝道:「我是本縣縣令,在我的地方,諸事皆可做主。」

  蘇護玉森然道:「我奉巡按大人之命,諸事皆可便宜行事,此事已驚動巡按,豈是一個縣令可擅管。」

  田靖之恨恨道:「那好,此事就由蘇捕快處理。」

  他揮手一招,弓箭撤下,人群退去。

  等到人群走盡,方自如道:「他這是什麼意思?」

  寶寶道:「他千辛萬苦得來的玉,怎麼會不要?這塊玉一定是假的。」

  蘇護玉已見過那塊玉,便道:「玉是真玉,也很名貴,但一定不是田靖之所要的玉。」

  方自如點頭道:「不錯,這塊玉雖珍貴,但田靖之沒有必要花那麼大的代價得到它。」

  寶寶道:「那我們去找玉工,就是那個發現這塊玉的人,或許他會知道真相的。」

  蘇護玉道:「那名玉工叫卞采和,就住在藍田村。」

  卞采和這一天從外面回來,發現家中多了一位客人。

  這是一個年輕人,穿著一件像火一樣鮮紅的袍子,長長的頭髮又黑又亮,一雙眼睛竟比秋水還要有神。

  鮮紅的袍子襯得他皮膚雪白,他斯文有禮的態度更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卞采和見過許多有身份、有教養的年輕人,但從沒見過喜歡穿紅衣服的年輕人。

  紅衣年輕人手中提著一個紅色的包袱,似乎有流體正從包袱中滲出來。

  卞采和一看見那種流出來的流體,臉立刻就白了。

  因為那竟是鮮血,人的鮮血。

  包袱中會有些什麼?卞采和簡直連想都不敢想。

  年輕人坐在卞采和慣常生的椅子上,臉上盡是盈盈的笑意。

  他在笑的時候,眼睛卻不笑,一點都不笑。

  而是絕對的冷酷。

  卞采和聽出自己的聲音在發抖:「你是什麼人?」

  年輕人沒有回答卞采和,他驕傲的神情表明,他一向是提問,而不是回答。

  他靜靜地看著卞采和,靜靜地道:「你是不是曾經得到一塊玉,並且獻給了縣裡。」

  卞采和道:「是。」面前這個年輕人讓他產生莫名其妙的懼意,他感到意志已被別人控制。

  年輕人又道:「你知不知道那是一塊什麼樣的玉?」

  卞采和道:「我知道。」

  他的心情輕鬆了一些,采到那塊玉是他一生的榮耀,他很願意和別人談這件事。

  年輕人道:「除了你,還有誰知道玉的來歷?」

  卞采和道:「這個村裡的人都是采玉的,他們都知道。」

  年輕人點頭道:「其它村子的人呢?他們知不知道?」

  卞采和道:「其它村子離這都很遠,並且我們玉工的規矩是,采到好玉絕不能外傳。」

  年輕人道:「為什麼?」

  卞采和道:「因為產美玉的地方必也是玉礦所在,如果洩漏出去,別人就會來偷采。」

  年輕人臉上又露出了微笑,他道:「這個村子加上你是不是一共有一百二十三個人?」

  卞采和驚訝極了,村子裡的人數他怎會知道?卞采和不禁點了點頭。

  年輕人笑得更開心了,道:「很好,很好。」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卞采和更不懂了。

  這時他就看到了一柄劍,一柄極鋒利的短劍。

  卞采和心中湧起了恐懼,他看著年輕人慢慢地打開包袱,當卞采和看到包袱裡的東西時,他一下昏了過去。

  上天賦於人類昏厥的本能,其實就是一種自我保護。

  如果卞采和此時還保持清醒,那麼他一定無法承受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那是極其殘酷的,是卞采和這種人永遠地想不到的。

  當卞采和昏過去的時候,方自如、蘇護玉以及秦寶寶正走進這個村子。

  因為已入冬,天氣很冷,路上並沒有行人,路邊的樹木早已凋零,整個村子很靜很靜。

  方自如道:「不來到這種空曠的田野中,就無法領略冬天的肅殺之氣,現在我已明白了一件事。」

  秦寶寶好奇,道:「什麼事?」

  方自如道:「為什麼真正的劍客往往會到山林村野練劍,因為他正欲得天地之肅殺練劍中之氣。」

  寶寶道:「方伯伯只說對了一半。」

  方自如笑道:「另一半是什麼?」

  寶寶道:「都市的喧囂不足以達到『靜』的境界,而在這山林曠野,達到『靜』是很容易的,練劍就是練心,心不靜劍則不靜,方伯伯,我說得對不對?」

  方自如不由笑道:「你明知在我這裡會得到肯定的答覆,所以才會問我,對不對?」

  寶寶開心地一笑,孩子畢竟是孩子,博得別人的讚賞是一種本能。

  寶寶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好看的眉頭漸漸皺緊,她道:「好象有點不對勁,怎會到現在還見不到一個人呢?」

  蘇護玉笑道:「這麼冷的天氣,誰會像我們出來亂跑。」

  寶寶搖頭,頗慎重地道:「我覺得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就算人呆在家裡,家犬也會老實嗎,竟連叫都不叫一聲。」

  他剛說完這句話,就聽到了腳步聲和說話的聲音,從田間的小路上走來兩個荷鋤的農夫,兩個人的身上都濺滿泥漿,顯然是勞動了一天剛剛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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