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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衛紫衣凝視面前二名穿老乞丐裝的漢子,冷笑道:「他一定說這些事都跟他無關了。」

  左邊右唇有顆黑痣的叫尚仁,右首是他的兄弟尚義;尚仁躬身道:「啟稟魁首,屬下看得很清楚,狄化龍不像在說假話。」

  衛紫灰沉吟道:「我相信你兄弟倆說的,但是鎮江分社關了數十個被捉來的丐幫弟子,均一口

  咬定是狄化龍出的主意,嚴刑逼供也套不出其他消息,這作何解釋?」

  尚仁、尚義互望一眼,尚義道:「魁首,丐幫內部不和,會不會是一個陷阱。」

  衛紫衣明白他的意思,道:「你很機伶,懷疑是丐幫中人假幫主命令,那些俘虜自然眾口一聲,令狄化龍處於不利的地位,只是,誰有這個權利?嘿,你們二人記住,心中不可先存成見,不然就真的掉入他們的陷阱了。」

  尚仁、尚義躬身答應。

  衛紫衣冷著臉,自語道:「這狄化龍,是條龍?還是條蟲?」

  尚仁、尚義大氣不敢喘一口,這位大當家容貌宛似少年,其老練、機警、果斷、陰狠,常使他的敵人不寒而顫。

  好一會,衛紫衣才又開口道:「你們還探到什麼消息?」

  尚仁道:「「怒鯊」朱狂時常有意替丐幫結仇,如打傷寶少爺,抗令與唐容四人動手,門下弟子多人受到毒沙之毒,唐卓要求狄化龍服毒,在半月內查清「軒轅尉芹」生死,才肯解毒沙之毒,一口氣替丐幫招來二個強敵。」

  衛紫衣冷笑道:「原來是朱狂重傷寶寶。」

  尚仁、尚義心中一凜,他們在「金龍社」為探子多年,早知魁首的手段,朱狂重傷秦寶寶,聽說到現在還昏迷不醒,衛紫衣的憤怒,誰都感覺得到,衛紫衣愈是強抑不發作,他們愈感到可怖。

  「我要讓朱狂也在生死邊緣掙扎!」

  衛紫衣心中這麼決定,道:「你們繼續回去臥底,我會隨時給你們指示,另外,尚仁,要密切注意狄化龍的行蹤,尚義,盯住朱狂的去向,隨時回報。」

  尚仁、尚義躬身答應。

  「去吧,小心讓人發現。」

  「是,魁首,屬下告辭。」

  衛紫衣等他們走了,召來戰平道:「傳我命令回總壇,要三領主立即帶領一百名好手過來支援。」

  戰平一愕,道:「魁首,要向丐幫開打麼?」

  「不是。」

  衛紫衣嘴角勾起一絲嘲弄的笑意:「記得要席領主浩浩蕩蕩的來,非逼得那群不開眼的東西現出原形。」

  見戰平還不太懂,又道:「這是鬥智,至於對手,嘿,還藏頭不露面。」

  領悟一笑,戰平道:「魁首可是得知真相?」

  衛紫衣望著這位多年忠心的護衛,笑道:「還拿不准,就等進一步的消息。」

  戰平不再多言,躬身退下,去執行命令。

  三十六名身穿破衲衣,或赤腳,或穿破草鞋,手持竹棒,高矮不等,胖瘦不一,年齡卻差不多二十來歲的年輕乞丐,跨上五級寬敞的背石階,進入這楝高大華麗的廳堂裡,都被這間富麗堂皇的屋宇驚住了。

  這是前丐幫幫主師弟,現任幫主師叔「獨目金雕」高土典的老家,很多人都知道高土典未入幫前是大富人家的子弟,入幫後照規矩散盡父母留給他的財產,但他的兄弟依然是地方上有名的富紳。

  這座莊院是他二弟的別莊,如今他就居住在此。

  破衣、破鞋,顯示他沒有因住在這兒而忘了自己的身份,「獨目金雕」高士典坐在黑亮鑒人的酸枝太師椅,瞎掉的左眼以黑市罩住,陰沉的臉色不變,總之,他給人的感覺,陰壞陰壞的。

  三十六名奉命而來的年輕弟子好像分成二派,這邊十八名弟子見到高士典即恭敬行禮,另十八名弟子卻不太甘願的微微躬身,彼此互相仇立似的,但三十六雙,七十二隻眼睛,卻均詫異的盯住高士典手中的綠玉杖。

  高士典陰沉的聲音道:「老夫看得出你們都很驚奇,不過,老夫要特別聲明,這一切全出自幫主授意的。」

  沒有人出聲,表情已傳達他們所不信和訝異。

  「棍裡乾坤」狄化龍和「獨目金雕」高士典素來不合,只是狄化龍表面上很尊敬這位師叔,但高士典卻每每同他作對,以至弟子們地分作二派:今日三十六名弟子,半數是擁護狄化龍,半數則緊靠高士典這邊,私底下都分得很清楚,而今齊聚一堂,彼此間的猜忌是不可免的。

  擺擺手,高士典道:「不必懷疑,狄賢侄十分中意長江下游水陸生意,可是「金龍社」的勢力已根深蒂固,為了丐幫全體弟子的利益,老夫答應跟他合作,手中的綠玉杖就是最好的證明,為避免你們互相猜疑,以丐幫綠玉杖下令:後天午時,有一艘商船橫渡長江到鎮江,在「風渡口」停船,你們埋伏在暗處,等船甫靠岸,搶進放火燒船,最好多殺幾個人,這樣一來,「金龍社」的聲譽就日漸下落,沒人敢請他們保護,慢慢就由本幫滲透接管。」

  三十六人互望一會,一人站出來道:「傳聞本幫弟子暗中破壞「金龍社」生意,均是高長老的指示麼?」

  高士典冷道:「不,全是幫主授意,你們敢違抗?」

  三十六齊聲道:「弟子不敢,謹遵幫主號令。」

  高士典陰笑道:「去吧,事成幫主將重賞。」

  有綠玉杖發令,誰也不敢違抗,紛紛答應離去。

  高士典注視綠玉杖冷笑不已,自語道:「來吧,大隊人馬開過來吧,衛紫衣,你終於上當了,哈哈……」

  「哼!」

  一聲不屬於這裡的聲音,迥蕩在空闊的大廳。

  「是誰?」

  高士典大喝:「誰這麼大膽子,闖進老夫地盤?」

  「是你的地盤麼?」

  聲音低沉,似乎從四面八方傳來,使人弄不清來源。

  高士典自是識貨,人家能把聲音分散,宛如空穀迥音,內功修為已是深不可測,遂冷靜下來,道:「閣下既然來了,就現身一見!」

  低沉的聲音又有如空穀迥音的傳來:「不了,我的來意是想警告你,不許接近朱狂,不然你的下場會和他相同。」

  高士典驚道:「你把朱狂怎麼了?」

  來人只有冷笑傳來,高士典又道:「殺了?」

  低沉的聲音道:「沒這麼便宜。」

  高士典一震,那人的意思他懂,就是朱狂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禁對來人多了份戒心,運功戒備著。

  「你不必緊張,時辰未到,閻王也拘不走人。」

  高士典陰狠道:「你到底跟丐幫有什麼深仇大恨?」

  「沒有!」聲音從八方傳來,充滿詭異:「倒是你,嘿嘿……,心理有鬼吧!哈哈……」

  笑聲愈來愈遠,高士典追了出去,又那見得到人,不由打個寒顫,忖道:「好可怕的人,是那方的間諜?不,不可能,那種功夫與威嚴的聲音,絕不是肯屈居人下之輩,會不會是他?」

  仿佛從亂麻中捉出頭緒,冷森自語:「若是被他看穿我的計謀,事情就不妙了……」

  這時,一名小廝跑進來叫道:「大爺,門外躺了一個老乞丐,好像受了很重的傷,小的不知道是不是你們的人,所以進來回報大爺,指示要如何處理。」

  高士典第一個就想到那人說的話。

  「會不會是朱狂?」

  快步出了大廳,穿過幾個廳堂,大門口果然躺著個黑瘦老者,不是朱狂還有誰,臉色透著死灰,十分痛苦的樣子,平時的狂妄傲氣盡喪。

  高士典檢視他受的傷,赫然是「怒鯊」朱狂最得意的絕技「截心掌」。

  一名高手想習得一樣獨門絕技,絕不是容易的事,朱狂的成名掌力「截心掌」,雖不是只此一家,但要練到這種收發自如的程度,除了朱狂,江湖上還沒有出現第二人。

  現在卻出現了。

  而且顯然不在朱狂之下,剛剛好,只剩一口氣,暫時死不了,能不能活還是未知數,這樣茍延殘喘,身受的痛苦,就非局外人能體會。

  朱狂突然微微張開眼,高士典半扶起他,一掌貼在背心,正想輸進內力幫他活命,想起剛才那可怖的聲音警告他不可多事,試問道:「朱長老,能開口麼?」

  朱狂痛苦的張開嘴想說什麼,始終心有餘而力不足,又昏迷過去。

  在一旁的小廝小心道:「大爺,要不要抶這位爺進去?」

  高士典沉思一會,道:「小伍,你找二名親信把他抬到沒人的地方。」

  小伍遲疑道:「大爺,他不是你們的人麼?」

  高士典陰冷的笑道:「很快就不是了。」

  他看出朱狂活不過三天,而且沒有內家高手犧牲功力或靈丹聖藥,絕對好不了。

  小伍不敢反抗,召來二名大漢,抬著朱狂走了。

  「記著叫他們守口如瓶,若敢洩漏半句,就如此石!」

  第九章

  一睜開眼就覺得這屋子有點眼熟,一時也想不起什麼時候住過,然後再也無法多想,一張熟悉得不能熟悉的面龐,焦慮的望著他。

  「寶寶,寶寶,你醒了?」

  好像不敢置信的發出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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