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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秦寶寶鬼靈精一個,哧哧笑道:「這簡單,派人叫馬泰來,由他負責去辦。」

  一聽要叫馬泰,小棒頭的臉,紅得像塊紅布,忙道:「不用了,聽說三領主夫人準備了些,我去找她拿。」

  話完就趕緊溜了。

  哈哈大笑,秦寶寶自語道:「三領主夫人那會管到這些?分明是你︵不再「你」了︶這丫頭偷偷買回來,沒人時就穿來過癮,畢竟環境不同,她早知自己的真身份。」

  意識到自己連稱謂都改叫「丫頭」,不禁驚訝自己的適應力,歎道:「她有勇氣,我還是覺得有點怪怪的,其實做男孩子有什麼不好?不過我看紫秋如也很快樂,可見當女孩子也很好,到底那個好?」

  私心已漸漸偏向女方,只是還不能克服心裡的異樣感覺,想起衛紫衣,心中一暖,又有點不快,忖道:「大哥又在忙什麼,看來該替他取字「天天忙」。」

  在胡思亂想中,小棒頭已抱著一個布包進來,二人遂上樓回房,秦寶寶看她熟練的將自己由男變成女,作為三綹梳頭,兩戳穿衣的少女,上下打量,贊道:「嘖,美人,小棒頭,你現在比剛才好看多了。」

  小棒頭是被秦寶寶收留後才改男裝,換回女裝,只覺得好像已找回自己,除了久不穿不習慣,並無羞色,道:「少爺如果變成小姐,小棒頭就成了醜小鴨了。」

  秦寶寶聽見「小姐」之詞,居然不再感覺像從前那麼刺耳,而且好奇想試試看,小棒頭看得出,忙道:「三領主夫人自從得知少爺其實是小姐,就開始替你縫衣制鞋,早盼得你去拿,她是真心疼你,不好辜負人家。」

  秦寶寶又在心裡掙扎了半天。

  「等我看習慣你的新模樣再說。」

  小棒頭失望的聳聳肩,秦寶寶又道:「現在你走出去,裝作到花園散步,我跟在後頭,看看他們有沒有大驚小怪的樣子。」

  到花園賞花,原本沒什麼,但寶寶這一說,小棒頭突然感到彆扭,好像突然剃光了頭似的,寶寶推著她走出道:「快嘛,算你幫我好不好?而且你不能在房裡躲一輩子啊!」

  小棒頭道:「少爺不要說得那麼可怕,好像要赴刑場似的。」

  秦寶寶捉住她剛綁好的辮子,嗤笑道:「我看你那樣子,是不像赴刑場,倒像剛入房的新媳婦頭一次拜見公婆似的……」

  「寶少爺──」

  秦寶寶嘻嘻笑著跑,二人一跑一追的下樓,差點在門口撞上剛入門的衛紫衣,衛紫衣和跟在後頭的馬泰、戰平,原都急忙要轉入大書房的走道,見到小棒頭,均一怔,尤其馬泰更是目光異樣,衛紫衣啼笑皆非的點著寶寶鼻子:「總算有一個正常了。」

  哈哈一笑,轉入大書房,戰平連忙跟上,馬泰流連著,秦寶寶踢他一腳,道:「你們忙兒些什麼了。」

  馬泰被踢醒,不見了衛紫衣和戰平,趕忙跟上,邊罵:「可惡的老戰,要走也不招呼一聲。」

  秦寶寶見他們都忙得沒時間回答問題,不禁悄悄跟在後面,但書房門已上門,叫道:「大哥,我也要進去。」

  傳出衛紫衣的吃聲:「樓上書房給你用,別來打擾。」

  秦寶寶不服氣的哼一聲,道:「我拿東西可以吧!」

  不一會,門「依呀」開了,走進去見衛紫衣將自己埋在案牘中,秦寶寶走近問道:「方才在桌上寫著字的那張白紙呢?」

  衛紫衣抬眼道:「寶寶,大哥不喜歡在辦事時有人打擾,你也一向很聽話,今天怎麼了?」

  秦寶寶不悅道:「「天天忙」哥哥,我來拿那張紙,不是故意要打擾你的事。」

  衛紫衣聽到「天夭忙」這稱謂,一皺眉頭:「不要給我亂取稱號;至於你說的那張紙,我道是不要的廢紙,丟入簍裡,它很重要麼?」

  寶寶受到輕視似的抽搐一下,冷道:「當然沒有「天天忙」哥哥的事情萬分之一重要。」

  走出門外,好心情全沒了,也不理小棒頭徵詢的眼光,一個人失了魂似的到處遊逛,小棒頭跟在後頭也不覺得來到築好已久卻無人居往的新閣樓。

  走進「玉玲瓏石」圍牆,坐於秋千上晃蕩,寶寶目光遊移,奇異的佈置是前所未有,看得出主人對這座園子下的功夫,想到衛紫衣為自己花費許多心血,心中的不愉快就很快消失了。

  秋千搖晃著,秦寶寶腦中不停的磚,心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才讓大哥這麼煩心,可是大哥從來不告訴我,我要幫也無從幫起,哼,大哥一定又怕我惡作劇才不告訴我。」

  想著又生氣起來,不知是對自己生氣,還是對衛紫衣生氣?

  天昏黃了,紫袍的下擺和紫緞軟鞋出現在眼底,秦寶寶不用抬眼就知道是誰,這世上大概只有衛紫衣穿紫色鞋,卻又那麼好看。

  衛紫衣很自然坐在他身旁,一張大秋千正好可以坐二個人,秦寶寶望著上頭雕繪的百鳥和「百花鏈」,笑道:「這秋千真漂亮,可惜鳥不會叫,花無香味。」

  衛紫衣微笑道:「要鳥叫可以養鳥,喜花香可以種花。」

  秦寶寶有點迷惑道:「我想要的東西,大哥都會給我?」

  衛紫衣泛起金童般的笑容:「只要我能給的,你就可以得到。」

  秦寶寶輕歎口氣,道:「大哥對我太寵了,無奈我心裡頭總是不舒服。」

  有趣的笑了,衛紫衣道:「有心事?」

  秦寶寶指指對方,道:「我看得出你有事,可是你都不告訴我,親人間不是該互相分憂麼?你一定瞧不起我,認定我會玩耍外,其他一點本事也沒有。」

  「是這樣麼?」

  「我想不出有其他理由?」

  「那你太瞧輕自己了。」衛紫衣道:「寶寶,江湖的波浪是一波接一波,不小心,隨時都有被捲進去的危險,而你偏生好奇心強,為免發生不測,只好把你禁足,這世上只有一個寶寶,我不敢再冒險將你推出去,待在總壇很無聊麼?」

  秦寶寶搖搖頭,道:「我好像時間太多了,大哥,告訴我你忙兒些什麼,也許我可以幫你。」

  衛紫衣道:「有幾處銀莊的帳目發生問題,你對這種事有興趣?」

  秦寶寶雖與趣缺缺,卻好奇道:「有人貪污?」

  衛紫衣平靜的道:「還不能確定,已經在查了,大領主告假,二、三領主各有職司,所以事情才會落在我身上,查那疊流水帳,還真令人頭疼。」

  秦寶寶想了想,道:「這種事,以往都是派人到各地查,發現有問題,才傳回來?」

  衛紫衣道:「沒錯,但派去咸陽、長安十二家「龍記」聯號的特派弟兄一直沒有回來,所以才懷疑是不是有問題了。」

  眼珠子一轉,秦寶寶神秘兮兮道:「其實大領主告假,是為了暗訪吧?」

  衛紫衣笑駡道:「鬼靈精!」頓了頓,又道:「這座園子從著手計畫到現在,也一年了,有沒有進去看看?喜歡麼?」

  秦寶寶撇撇嘴,道:「這裡的一切,都是為了吸引我住進來而建,怎會不喜歡?搬來住也不錯,只是想見大哥就麻煩了。」

  衛紫衣哈哈一笑,道:「真的想見就不麻煩了,既然你願意搬,我便叫人選個黃道吉日。」

  秦寶寶瞪眼道:「大哥好像巴不得我快滾似的,一點也不挽留我?」

  衛紫衣嚇嚇笑道:「挽留?不過相隔數厘,一樣住在家裡啊!」

  秦寶寶別過頭道:「哼,日子訂得遠些,不太想一個人孤清住棟樓宇。」

  衛紫衣軟硬兼施,道:「一定要在你十五歲之前搬,寶寶,大哥是個講求實際的人,女兒家十五歲,應該算是成年人,姑不論你成不成年,禮教不可廢,更不願你受流言噬傷,分住是勢在必行,愈早對你愈好,我看日子就訂在重陽前後,如何?」

  苦著一張臉,秦寶寶嗔道:「你都想清楚了,我還能說什麼?」

  衛紫衣眉梢子據起:「你不願意?」

  秦寶寶負氣道:「你說這樣就這樣好了,我只有照著辦。」

  衛紫衣有些不高興:「你在跟誰嘔氣?這是關係你的大事,有什麼不滿意就直言。」

  秦寶寶木然道:「一切都人好,大家都這樣,我好像面澗似的任你們捏揉得你們認為完美的模樣。」

  衛紫衣怔忡須臾,歎道:「沒想到你會這麼想,秦寶寶就是秦寶寶,變的只是環境不是人,是外表不是內心的活潑生命,你很聰明,應該瞭解,大哥喜歡你真實的一面,不管將來外表的改變。」

  秦寶寶大眼眨了眨道:「我明白,我只是害怕一切都會變得陌生。」

  衛紫衣拉他起身,道:「放心吧,小傢伙,你惡作劇的本事,大夥兒想陌生也裝不出來。」

  秦寶寶歎嗤笑了,又扳起臉:「故意揭人痯疤,算什麼英雄好漢?」

  二人相視面笑,沐浴在暮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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