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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陳其英笑笑道:「蕭老如此說,我只好站在敬老尊賢的本份上,瞧蕭老大展神威了!」

  說著率先退後,幾個較為年輕的也只好退開,只剩下蕭樵夫與趙九洲兩個人,趙九洲道:「蕭大哥,你一世英名,栽在這個場合下太不值得了,還是讓兄弟來吧!」

  蕭樵夫苦笑一聲道:「老弟,我們還有什麼英名!你嫂子死在血魂劍下,我們那一點薄名早就砸了,年事日衰,我只想報了這場血仇,無意爭名,這小子只學了幾手血魂劍法,如果連他都對付不了,報仇更沒希望,我還要這個老臉幹嗎?」

  趙九洲默然片刻才道:「那我們也該把這條老命留著跟血魂劍拚!」

  蕭樵夫長歎道:「血魂劍行蹤飄忽,有生之年,我不知道是否能找到他,好在要找血魂劍的人很多,我以殘年餘力,如果能套出一點血魂劍的虛實,即使不能手刃斯獠,只要能給別人一點制他的啟示,也等於是報仇了!」

  趙九洲只得拱拱手退開一步道:「大哥多保重!」

  蕭樵夫也不再多說話,挺劍就朝杜青刺去,兩個人搭上手,纏鬥七八個回合,卻難見高低!」

  蕭樵夫怒道:「用你的血魂劍法!」

  杜青笑道:「那位老丈傳授劍法時曾經再三告誡說,那幾式劍招太過狠毒,非至萬不得已時不得施用,現在還沒有到時候!」

  蕭樵夫怒叱一聲,手下突緊,劍如急風,將杜青罩在劍光中,只聽得叮叮幾聲激響,兩人又忽地分開了,杜青端立無恙,蕭樵夫的胸前卻多出一道細細的血痕,很明顯他中了劍!

  越九洲連忙上前替他察看傷勢,杜青笑笑道:「不必緊張,我下手很有分才,只有皮膚受了點輕傷!」

  蕭樵夫沉聲和:「小子,血魂劍傳你的這一招叫什麼名目?」

  杜青搖頭道:「你弄錯了,這是杜家家傳劍法中的招式,是家父封劍歸隱後研究出來的!」

  蕭樵夫怒道:「胡說!杜南夫的劍法很平實,沒有這種刁毒的招式!」

  杜青一笑道:「家父劍式並非沒有狠招,只是很少使用而已,家父以前跟你過招,純為切磋劍技,不是拼命,怎會用來對付你呢?」

  蕭樵夫大叫道:「老夫要領教的是血魂劍法!」

  杜青莊容道:「如果你剛才所施的那幾手是為了對付血魂劍而用的,那就不必送命了,你差得太遠!」

  蕭樵夫叫道:「老夫的精招要等血魂劍法出手後才施展,否則你哪會輕易得手!」

  杜青搖搖頭道:「那你就更沒希望了,血魂劍法過於狠毒,發必傷人,如果血魂劍想殺死你,早就下手了,他從前不殺你,現在也不一定肯來殺你。即使見了面,他不施血魂劍法,隨便找一種劍法對付你,也比我剛才那一招厲害,不必殺死你,叫你傷得躺下來總行的,所以我勸你還是回家去歇著吧。」

  蕭樵夫聽到後來,臉色漸漸變白,終於大喝一聲,口中鮮血直噴,整個身子往後仰去,胸前的劍傷處也滲出更多的鮮血,趙九洲撕開他的衣服,一瞧傷勢,不禁怒叫道:「杜青,對一個武林前輩,你怎可下這種毒手!」

  查子強也過來看了一下道:「趙老,杜青下手並不重,這是蕭老自己生氣,胸肌擴張迸裂的!」

  杜青淡淡地道:「他如果不善自頤養天年,可能會把自己氣死,那可不能怨我!」

  趙九洲怒道:「無論如何,他還是你父親的朋友,這是你應該說的話嗎?」

  杜青道:「我是一片好意讓他多活幾年,如果他不自量力,憑著這點技藝就想去找血魂劍報仇,豈不是死得更快!」

  趙九洲哼了一聲,挺著手中的金背砍刀道:「杜青,我很感謝你的好意,你也想個法子成全我吧!」

  杜青朝他手中的大刀看了一眼道:「趙前輩,你俠名早著,家父十分景仰,因此我願意很誠懇地奉勸你一句,不要湊這個熱鬧!」

  趙九洲道:「殺子之仇,豈能不報!」

  杜青道:「我見到血魂劍,一定負責問問清楚,我相信血魂劍殺死令郎,絕不是為了前輩本人之過,如果令郎確實犯了必殺之罪,以前輩平素之為人,自己也不能坐視,又何任於血魂劍呢?」

  趙九洲怔了一怔道:「如果我兒子沒有過失呢?」

  杜青道:「那我就叫血魂劍還前輩一個明白,如果他說不出道理,我會幫同前輩,討回這場公道!」

  趙九洲道:「此言當真?」

  杜青朗聲道:「我是杜南夫的兒子,雖然學過血魂劍的劍法,但並沒有師徒之名份,那些劍法是有條件交換而來的,不能使我混淆是非,顛倒黑白,如果我行止有虧,家父也不能容!」

  趙九洲想了一下道:「好,我相信你的話,什麼時候你給我回音!」

  杜青道:「這個很難確定,反正我絕不食言,我見到血魂劍,首先就辦前輩的事!」

  趙九洲道:「假如你見不到血魂到呢?」

  杜青道:「除非他先給別人殺死了,否則我找他總比別人容易點。」

  趙九洲無言扶起蕭樵夫退到一邊,陳其英笑道:「趙老!你就此罷手了?」

  趙九洲道:「如果我兒子該死,我就應該罷手。家教不嚴,才生逆子,我說不定還會謝謝血魂劍代我管教!」

  陳其英一怔道:「趙老怎麼這樣洩氣?」

  趙九洲正色道:「我不是洩氣,也不是怕血魂劍,吾輩習藝行道,無非是為伸張正義,剷除奸惡。我們以前殺過人,正因為有正義作後盾,我們才無愧於心,如果我兒子為惡當死,誰都可以殺死他!」

  陳其英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令郎死無對證,血魂劍隨便一個理由都可以冤枉他!」

  趙九洲搖頭道:「沒這麼簡單,我還不容易受人矇騙,再說血魂劍也不致於為了怕我報仇而編造一篇理由來誆我!」

  陳其英冷然道:「只怕到那個時候,趙老人孤勢單,想報仇也報不了!」

  趙九洲莊嚴地道:「心存仁義,雖死無怨!」

  杜青不禁肅然拱手道:「前輩心胸磊落,足為江湖豪傑之范,在最短的時間內,再晚必然有所報!」

  趙九洲也拱拱手道:「老朽靜候訊息!」

  說著扶起昏迷不醒的蕭樵夫,半架半抱地出門而去,大家都默然目送,看著他們走了!

  陳其英赫赫冷笑道:「這個老頭子分明自己怕死……」

  話還沒說完,查子強已厲聲道:「陳兄!今天你已經很夠了,不管血魂劍是否可殺,你的全家死得絕不冤枉!」

  陳其英愕然道:「查兄這是什麼意思?」

  查子強正色道:「你今天的言行表現已足證明你是個不明是非的江湖強梁之徒,因此我希望你退出這個行列,雖然你目的跟大家相同,但是我相信大家都羞於為伍,你單獨行動吧!」

  陳其英舉目四望,果然每一個人都對他投以不齒的神色,惱羞成怒之下,也哈哈一笑道:「你們不要我參加,我也懶得跟你們在一起,我早看出來了,你們一個個雖在江湖上享有盛名,但是手底下並不見得高明到那裡,靠你們幫忙,還不如我單獨行動的好!」

  這句話一出口,立刻觸犯眾怒,有兩個人立刻拉出兵器要找他動手,陳其英悍然不動,一抖練子索道:「我不在乎你們與我為敵,但是今天我希望你們留點力氣去對付血魂劍,陳某先亮幾手給你們瞧瞧,讓你們知道究竟是誰靠誰幫忙!」

  說完抖著練子索,朝杜青走去,口中還大聲道:「蕭老頭自恃劍術蓋世,我是瞧他年紀大,讓著他一點,現在我把這小子收拾下來,瞧他以後這張老臉往那兒擺!」

  剛才蕭樵夫從他手中搶去長劍,還不准他以後使劍,他仍耿耿於懷,卻懾于蕭樵夫的盛名,不敢發作,現在見到蕭樵夫竟敗在杜青手下,他覺得那一場羞辱受得很冤枉,就想借機挫敗杜青,把滿腹怨氣都發洩出來,還蕭樵夫一點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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